第66章 盛大登场（1）
当天傍晚的报纸是这样报道这次庭审的——
“六月二十一日八点，吴塔中心法庭，舆论上沸沸扬扬的蒋芸弑母一案终于开庭。
……
但是法庭上还有更引人注目的存在，搭乘昨晚的航班提前返回吴地的周瑜果然出现在了被告席上。他穿着崭新的白衬衫，袖口整齐地叠了一叠，浓咖啡放在一侧散发出馥郁的香气，看起来十分从容淡定。
如果说时隔一年重回公众视野的周瑜有什么明显变化，答案毫无疑问是他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深不可测了。
如果说在昨日之前，大家还在担忧吴塔的未来，那么我相信在看到周瑜出现的那一刻，在场的大多数人恐怕都已经打消了顾虑。青年向导推开法庭大门，清晨最耀眼的阳光为其加冕，多么戏剧性的转折，多么盛大的登场！”
乔婉悄无声息地混在旁听席里。她向来讨厌法庭这种地方，虽然法庭专用的向导抑制器没有她上次使用的那一套那么狠，但精神体被束缚着的感觉还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先是陈词环节。
风里息这次还是戴着和上次一样的黑框眼镜，伪装成一副无辜的模样，企图以惹人怜爱的策略在舆论层面先下一局。
“首先我要感谢坐在这里的的主法官，一位没有觉醒任何天赋的普通人，在听了我的案件之后主动申请负责本次庭审。其次我要感谢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支持我的各位，没有你们我是绝对没有勇气站这里说出我所遭受到的不公。最后我要感谢吴塔，感谢吴塔这么重视我这个小角色，甚至还特意把周瑜向导给请了回来。”
风里息讲的这些其实与案件关联不大，无非是用来调动现场气氛，好让更多人可以站在她那一边。
乔婉瞟了周瑜一眼，他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想要打断风里息的意思，修长的十指交叠成塔型自然搭在桌面上。
这么有自信吗？乔婉暗自思忖。
“关于这次的案子，我一共有四个疑点。第一是时长，据我所知吴塔关于普通刑事案件处理时长是三天左右，为何本案花费了一周以上的时间，是否存在消极处理行为？第二是案件负责人，如果只是普通刑事案件，为什么要转给鲁肃向导负责，是否存在因为蒋芸是吴塔的预备役而刻意包庇的行为？第三是审理方式，按照汉塔规定的法庭章程明明应该公开审理，转成非公开审理，是否是因为心虚？第四是初审的结果，从我提供的证据来看很明显是恶意杀人，同时我也相信吴塔律法部的成员具有和我同等的判断能力，为什么要判成最轻的过失杀人，是否存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侥幸心理？”
风里息在法庭上说得掷地有声，乔婉在台下却留意到的是另外的信息。这个熟悉的语气，这个熟悉的话术，简直就是和在全境直播里诘问王昭君的方式如出一辙。难不成对方又准备了什么新的证据，打算在法庭上再次上演逼宫的一幕？
乔婉抬手抵住隐藏在发间的蓝牙耳机：“你们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阵电流的滋啦声后，耳机里传来了甘宁戏谑的声音：“我们这边一切顺利，你就别担心了，好好享受你们的二人世界吧。”
不远处依稀传来孙权争辩的声音：“甘宁！你一天到晚都在瞎想些什么？不许乱编排我家的事，听到没有？”
再远一点是孙尚香的声音：“二哥别说话！再吵我就把你丢回医院去。”
接下来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混乱，对讲机的那一头换了一个新的主人，变成了孙尚香轻快的声音：“乔姐，我们这边刚打退了地方的第一波进攻，全员无损无伤亡，汇报完毕。”
乔婉“嗯”了一声，又叮嘱道：“保持警惕，不要大意。”
“知道啦知道啦，敌人马上要打进来，我先挂电话了，下次有机会再聊。还有你今晚七点记得回家吃饭哦，不见不散。”孙尚香语速很快，完全不留给乔婉反驳的时间，等到乔婉反应过来之后，耳机里就只剩下了电流的声音。
行吧，真是拿她没办法，乔婉嘴角勾起一抹不引人注意的笑容，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本次庭审上。
周瑜已经站了起来，长身玉立，左手拿着薄薄一叠纸，尽管脸上挂着的笑容依旧淡漠疏离，但还是难掩他自身的魅力，尤其是站在聚光灯下时，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音乐家气质。当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时，乔婉清晰地听到坐在她前面的女生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的天！这真的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帅气吗？”
“正如原告所说，旁听席里有不少人都没有参加过上一次的庭审。”青年温文尔雅，微微欠身向法官鞠了一躬，“我想尊敬的法官大人，应该不介意我为大家把案情再梳理一遍吧。”
法官抬手示意：“请。”
“5月19日晚上十点，被告蒋芸由于陷入哨兵的‘狂暴’状态，情绪失控，错手杀害了被害人陆叶雨……”
“反对，关于蒋芸是否陷入‘狂暴’状态还有待商榷，周瑜向导如此言之确凿是不是有点关于武断了。”
周瑜并没有因为被突然打断而露出任何不快的表情：“这一点我会在后续提供的相关证据中予以证明……”
“反对，周瑜向导在未提供任何证据之前就使用了陷入‘狂暴’状态等措辞，是一种歪曲事实，企图让观众形成先入为主观念的行为，我方要求周瑜向导重新措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对的是周瑜的原因，风里息一直双手攥拳，看上去格外紧张。
果不其然，她的请求并没有得到法官的支持：“请原告不要对语言过于敏感，以免影响到本次法庭的审判秩序。被告代理，请继续。”
周瑜点头：“5月19日晚上十点，被告蒋芸由于陷入哨兵的‘狂暴’状态，情绪失控，错手杀害了被害人陆叶雨。5月20日凌晨三点，鲁肃接手案件，多年的向导经验让他察觉到了被告精神上的异常。5月20日至5月24日，我方已基本还原案件真相，属过失杀人无误，后续会有举证说明。5月24日至5月31日，我方为被告提供治疗，直至确保其精神状态可以进行庭审，并为了保护被告精神稳定，在征求了被告和原告唯一亲属的意见后，将公开庭审转为非公开庭审。至此，案件调查流程梳理完毕。”
为了给观众留下充分的理解时间，周瑜的语速并不快，而且每说完一句就抬头看旁听席一眼以确保大家都能跟上。
风里息自然不在此列，她的沉默只是为寻找一个更好的反驳理由：“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问周瑜向导，如果真如周瑜所说一切都如此光明磊落，那为什么要向大众，甚至是吴塔的其他工作人员隐瞒事情的真相？”旁听席上又是一片交头接耳的声音，风里息满意地将一切尽收眼底，“法官，我方请求证人出庭。”
“证人，请告诉大家你的身份。”风里息走下了原告的位置，开始一边围着证人来回兜圈一边高声询问，看上去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是隶属于吴塔律法部的一名狱卒，平时主要负责犯人的押送。”
“那你对负责的犯人犯了什么案件一般是知情的吗？”
“是的。”证人点点头，“因为工作需要我们了解每一位犯人，这一点可以翻看汉塔制定的律法部人员工作准则。”
“蒋芸，也就是被告，也是由你负责的对吗？”
“是的。”证人再次点头，“我对这件事印象非常深刻。大概是早上五点，我接到上司的电话，让我从执行部那里把被告押送到女子监狱，并且行程需要对外人保密。”
风里息眼镜背后闪过一丝常人难以注意的光芒：“那么请问你对蒋芸犯了什么案子清楚吗？”
“我毫不知情。”
庭上又是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对这个回答感到惊讶，到底什么样的秘密让吴塔不惜违背工作准则也要对外隐瞒事情的真相？难道真如风里息所说的那样，是觉醒人群之间的互相包庇吗？
那么，监狱里除了这一个蒋芸以外，还会有更多重罪轻判的囚犯吗？
“肃静！肃静！”法官敲了一下法槌，“原告继续提问。”
“咳咳。”风里息清了清嗓子，瞬间就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请问证人你是觉醒人群吗？”
“我是c级混合型哨兵，在隶属于律法部之前我曾经是吴塔的预备役成员。”
“请大家注意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全场屏息，都在等候最后一击的到来——
“请问你押送蒋芸回去的那一天，有看出被告有什么异常吗？”
“在我看来，没有任何的异常。”
旁听席上的观众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什么？没有任何异常？
此时此刻，法庭内不再是窃窃私语，而是掀起了轩然大波，连高坐在上的法官都震惊到忘记举槌。
风里息扬起下巴，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