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围炉夜话（2）
接下来又玩了几局狼人杀，乔婉运气好都赢了，就成了全场唯一没有被罚酒的人。孙尚香觉得这一局游戏太久太平淡没意思，提议直接玩真心话的喝酒游戏，筷子插啤酒罐里，转到谁谁就要回答一个问题，不回答罚酒一杯，回答让对方不满意也罚酒一杯。
结果第一轮铁皮罐子就咕噜咕噜地转到孙尚香本人，让黑暗哨兵目瞪口呆。乔婉挑眉，举起奶茶碰了一下孙尚香的杯子：“我来问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吧，就是你和……”
“不要问那个嘛。”孙尚香摇着乔婉的手臂撒娇，“好姐姐。”
“行吧行吧。”乔婉笑盈盈地说，“让辛夷来问。”她转头看向辛夷，“你们经常在训练场打架应该有很多想问的吧，比如问问对方的弱点之类的。”
孙尚香插嘴道：“是切磋，才不是打架。”
辛夷捏着手中的一次性塑料杯，小半杯澄黄的液体在里面晃悠。她慢慢地说：“我要是不问，可以直接喝酒吗？”喝酒容易上头，但是辛夷很享受这种微醺的感觉，像是给感官披上了一层轻柔的纱布，让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可以可以。”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孙尚香抢着回答了，“她问了我答了，下一个！”
众人起哄道：“都罚一杯。”
“来，是兄弟就干了这杯酒。”在酒精的作用下，辛夷变得开朗了许多，连眉眼表情也生动起来。
孙尚香做作地举杯一撞：“不多说了，兄弟情谊都在酒里了。”
逃过一劫的孙尚香趁着别人问答的环节，推了一下陆逊的胳膊：“要不你先回去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开会么？”
“行。”陆逊揉了揉她的脑袋，“别喝太多，别玩太晚。”
等到陆逊走了，乔婉又开始逗孙尚香玩：“陆逊走了，请问孙小姐我可以问你那个问题了吗？”
“绝对不可以。”孙尚香先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见这招不管用就抱住乔婉的胳膊一叠声地撒娇，“姐姐，姐姐，姐姐……”
乔婉微笑道：“谁让你提这个游戏，真心话不就是用来八卦的吗？”
“那乔姐有喜欢的人吗？”
乔婉抿嘴一笑：“等你问到我再说吧。”
“就是有咯。”
乔婉没有接话，她很清楚确实有一个人的名字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虽然她还没能明白这是不是爱情，但是如果一定要她在认识的所有人里选一个结婚对象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他。
其实她也相信对方也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可是就像乔婉没有明白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出于爱情的原因一样，她也弄不明白对方的原因。
再讲，手上沾染了罪恶鲜血的自己真的还配得上他吗……
还没等孙尚香接着问下去，命运的筷子头又指向了她，大小姐不得不开始反思是不是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怎么就诸事不宜，倒霉透顶了？这可是今年的最后一天，难道所有的坏运气都放在今天处理了吗？
连弈扣着一张预言家牌，说：“那就请孙尚香同学说出你知道的一个秘密吧。”
孙尚香撑着下颔说：“我认识一个人，每天都在给他喜欢的人发那种仅你可见的动态。他很有耐心，坚持了差不多有四年，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他还在干这件事。怎么样？够秘密了吧。”
连弈愣了一下，追问道：“既然你说是仅一人可见，那你又是怎么看到的？”
孙尚香扁扁嘴：“意外看到的呗。”她的手指轻轻叩了桌子几下，眼波流转之间没了刚刚委屈的姿态，爽快道，“喝就喝嘛，刚好我渴了。”
这时，旁边横插进来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把杯子截下。乔婉端起孙尚香的塑料杯：“她今晚喝太多了，我来替她喝吧。”乔婉的酒量不好，一杯啤酒下去，脸上渐渐浮现一层淡淡的绯色，就像是初春在覆着雪的丘陵之上盛开的樱花。
见不喝酒的人也下场了，饭桌上的气氛更加热烈了。
游戏玩到后头，就演变成了纯喝酒，提问的先干为敬，回答的无论答得好与不好，都会不自觉地捧起手中的酒杯。幸好，风柯带来的酒度数也不高，大家只是喝得尽兴，也没有失去理智。
乔婉趁着要去洗手间，私底下还问了连弈一句：“你是不是挺崇拜陆逊的？”
谁知道连弈摇了摇头，告诉乔婉他比起陆逊更喜欢周瑜，也一直在学习周瑜的向导战斗风格。
乔婉这才找到既视感的来源，她不是看到了陆逊的影子，而是在陆逊和连弈的身上看到了周瑜的影子。
火锅party拖到零点新年钟声响起才结束，一行人互道晚安和新年快乐之后，才拖着一身的火锅味往宿舍里走。由于太晚了，乔婉也不放心孙尚香一个人回去，就决定今晚也在家里睡了。于是，半醉的乔婉陪同着孙尚香一起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回家的路上遇上了一场盛大的烟火，姹紫嫣红的花朵在空中顺次绽放，把人的眼睛照得亮晶晶。
孙尚香看着乔婉看烟火的侧脸，问道：“听说你最近状态不对。”
“谁说的？”乔婉皱起眉头又很快松开，对着孙尚香嫣然一笑，“我很好啊，今天大家一起也玩得很开心。”
“是辛夷告诉我的。”孙尚香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说你最近总是盯着一个东西发呆，表情也总是很忧郁。而且你之前还有迷失的情况发生，这让她很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就还是老样子。”乔婉一面走着，一面把手背贴在滚烫的脸颊上，试图让脸的温度降下来。
“你是不是还在头痛？”孙尚香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她关切地问，“二哥和我说你上次去医院也没看好病，还被医生骗了。”
乔婉没有回复她，只是笑着骂了一句：“一个两个都是叛徒。”
“如果你不想看医生的话，要不你让陆逊帮你看看吧。”孙尚香说，“小陆在记忆整理这一块还是学得不错的，到时候让他帮你看看精神图景的问题。我没有强迫他，他也说他很愿意帮你。”
向导固执地摇了摇头，这一点她和荀彧是如出一辙的，只要决定好了一件事，就不会轻易去改变。只是荀彧行事稳重不做没把握的事，而乔婉更喜欢孤注一掷的痛快与疯狂。“可是我不太想，他……”乔婉做了一个手掌心往外推的动作，“孙权说他不是我们这一边的，让我小心，别和他靠得太近。”
孙尚香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孙权，表面上还是苦口婆心地接着劝说：“你就去看看呗。公瑾哥知道我回吴塔还特意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你要是瘦了，生病了，我怎么和他交待嘛。”
“哪有要妹妹照顾姐姐的，我保护你不被人骗走还差不多。”乔婉先是习惯性地打趣了一句，沉吟片刻后才缓缓问道，“他知道我最近的情况吗？他向你打听我了？”
“可能是二哥告诉他的吧，我听他的语气感觉他什么都知道。”孙尚香说，“你们没有联系过吗？我还以为你们会经常联系。至少公瑾哥还是很喜……关心你的。”
“很少很少，几乎没有。”乔婉想起信息界面上最新一条的信息还是关于生日祝福的客套话，又苦笑地问，“那他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可能是明年中秋吧。张良先生很欣赏他的，你不用担心公瑾哥。”
“谁担心他了。再说他不是天天都发个人动态信息吗？”
“谁？”孙尚香终于找到了反将一军的机会，反应敏捷地追问。
乔婉自知失言，捂着嘴一句话都不肯说地跑开了。果然还是喝醉了，平时乔婉都不会做出这样孩子气的举动。
两人在无人的街道上你追我赶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恢复到慢悠悠的散步状态。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烟花了，只剩下一轮月亮用清辉给街道地砖涂上一层银色的油漆，路旁的花草树木都沐浴在圣洁的月光下。
孙尚香索性放出了她的精神体，让威风凛凛的老虎走在最前面充当两位美女的保镖。
“你知道我之前是在说谁吗？”孙尚香问。
乔婉还是有点醉，加之刚刚跑了一圈，头更加晕了，也没有听清她的话，过了几十秒才反应过来好像孙尚香在对她讲话，恍恍惚惚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孙尚香仰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眸充满了憧憬地看向夜空，好让天上一团明亮金黄的圆月也落进她的憧憬之中：“大家都说太阳和月亮是天生一对的，而我偏偏觉得只有月亮才配得上月亮，只有一片月光才能融入另一片月光。”
“大团的蒲公英浮在街道的河流口，吞吐着柔软的针一样的光。我们好像在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乔婉也不管适不适合，只是顺着内心的感触把诗歌念出来。长街里，看不见身形的冷风从她的身侧跑过，她打了个激灵，突然想起了她读到这句诗时的场景。
那时，温柔的晚风刚好把大片的白色纱幔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