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命相搏下
皇帝和太后去翰林院迟迟未归，一件又一件的药材从太医院运往翰林院。种种迹象使得有心人立马探查起来。很快皇帝得了天花的消息就送到了各方势力首脑的案桌上，他们蠢蠢欲动，谁也不甘落后。上京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马太医给皇帝把脉后，开了一些固本培元、清热解毒的汤药交给宫女。他坐在案前开始细细琢磨怎么治疗天花，他压根就不相信容欣有治愈天花的办法，只当作一个狂妄的笑话。
天很快暗下来，一个黑色的身影穿梭在翰林院，着急得寻找着什么。很快他就锁定目标，从窗户翻进了一个屋子。
这个黑影正是顾风轻，他白日得到皇帝患了天花的消息，而容欣竟然说自己有治愈天花的法子留在了翰林院，内心十分着急。所以天色刚暗下来，他就摸了进来，所幸很快就将人找到了。
容欣看清来人，解下一身防备。
顾风轻见到人，内心的焦急总算是找到宣泄口，他压低声音却又十分恼火道：“秦骁，你真是疯了！你知道那是什么，那可是天花呀！医仙谷至今都没有研制出治疗天花的药物。你一个门外汉，哪来的信心能治愈天花。”
容欣听他说完，才道：“你知道从六品修撰离权力中心有多远吗，没有机会的话，连皇帝的面儿都见不到。从我打算走这条路开始，我没有哪一刻是安心的，我怕时间太长，长到什么都来不及，一切只能成为空谈；我怕等待太久，兄弟们希望渺茫直至绝望。”
听了他的话，顾风轻只剩下对英雄落寞的心疼。
良久，他才问道：“所以，你赌上了自己的命？可是纵使是我，拿天花也是没有办法的。”
容欣答道：“也不全是，至少我相信她。”
“她，她是谁，为什么说相信她？”顾风轻不解道。
容欣脸上带着笑容，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说冥冥之中是不是天意，在我一路逃亡体力不支的时候，是她助我；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是她救了我；在我困顿无解的时候，又是她帮我破局。”
顾风轻着急万分：“别卖关子了，她是楚千荨吗，你联系上她了，她怎么帮你破局：”
容欣脸上带笑道：“我要真是联系上她倒好了。说来都是天意，那会儿，她刚生了孩子，母乳没那么充盈，又不肯找奶娘。竟让人找来了奶牛，要给孩子喝牛奶。我见她挤牛奶的时候带着手套，还说她矫情。”
“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容欣问道。
顾风轻不答话，以眼神示意他快说。
容欣陷入了回忆道：“她问：‘你看到这些小疙瘩了吗？我如果碰到是会感染的。’我看过去，见她正指着牛乳房，红透了脸，斥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和男人大咧咧说这些！’她摘了手套同我理论：‘你可真够古板的，这叫做牛痘，可是能治愈天花的。’我但是并不相信，不屑道：‘又开始胡扯。’她说：‘懒得和你这个古人争辩，说了你也不懂。若真是有人患了天花，只需把患者胳膊的皮肤划破，将牛痘挤出来的水注射进去，就好了。不过，可千万要注意不要感染了。”
顾风轻轻蔟眉头：“简直闻所未闻，这样的办法，你觉得太后能接受吗？”
容欣道：“所以我并不着急，我在等，等马太医束手无策，到时候他们才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话音刚落，顾风轻就听到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飞身上了房梁。
来人是太后身边的太监王总管，他气喘吁吁道：“容大人，太后唤你过去。陛下已经烧得说胡话了。”
容欣匆匆跟着往门外走去，临走时还不忘给顾风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先行离去。
太后见到容欣的身影，急切道：“容爱卿，你不是有方法吗，你快跟马太医说怎么办，陛下，陛下他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说着，她再也顾不得仪态，泪流满面。
容欣走到马太医身边，将刚刚说给顾风轻听的方法，陈述了一遍。
马太医说道：“这……这……这真是无稽之谈，请太后定夺。”
赵太后也迟疑了，她不停得揪着手里的帕子，也是六神无主。
太监王总管提议道：“太后娘娘，小卓子伺候陛下也染上了天花。奴才们命贱，要不先在他身上试试？”
一个无关痛痒的小太监，谁会在意呢？王总管提出这个建议，也是有自己的私心，他想：眼下这个情况肯定不会有人关心一个小太监的死活，如果这个方法真的有用，也是救了一条人命，姑且全了他们的师徒之情。
有了人选，治疗方案很快就定好了。以禁卫军们的实力，牛痘更不是问题。
容欣又再次强调整个治疗过程一定要注意不要感染。
马太医也不含糊，充分发挥了太医院院首的实力。他下了一道道消毒、消炎的汤药，将所有器具消毒，很快就为小卓子接种了牛痘。
一刻钟，又一刻钟……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满怀希望的等待。
大约两个时辰，宗政帝那里快要达到极限，再烧下去，哪怕能捡回一条命来，对智力也要有损。所有人的神经绷到极限，不能再承受一丝波澜。
一个太监高声喊道：“降了，降了，小桌子的身体没那么烫了。”
马太医立马过去把脉，情况果然有所好转，再掀开小太监的眼皮一看，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一半。
赵太后听说牛痘果然能能够治疗天花，立马让马太医给皇帝治疗。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宗政帝已经完全退热，身上的水泡也不再泛滥，隐隐有要收缩的意思。
前厅里，众人总算能歇口气了。马太医弯腰对容欣说道：“容大人大才呀，牛痘治愈天花堪称创世之举。老朽为先前的失礼道歉，请务必原谅我的傲慢无知。”
容欣立即双手扶起他，说道：“马太医过誉了，您才是医界圣手。我不过是运气使然，纵使是创世之举，也不过是挪用了别人的方子。实在是当不得您如此赞誉。”
赵太后眼角都带着轻松，她笑道：“两位爱卿都别谦虚了，依哀家来看，都当赏。尤其是容爱卿，你救皇帝的命，也是救了哀家的命。”
容欣深知上位者的话当不得真，他立即说道：“臣不敢当，是天佑吾皇，天佑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