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 章 夜谈
自己的厨艺一如既往的受到好评。
吃过饭，桌子都收拾下去了，一家人一起看着电视。
“今天学校的桌凳都给送过去了，账也结清了。”
这话父亲是对自己说的，母亲一直和他在一起，这事肯定知道。
“我还担心给你打白条呢。”
“这倒没有，我买了两条烟给肖主任，他倒是没拒绝。”
“反正也亏不了，就当交个朋友吧！”
“亏是亏不了，就是不如组合柜赚的多。文涛，你妈回来跟我说了，咱家存款又有两万多了，厂里新进的材料和机器啥的都不算。”
“从镇上厂子开业到现在也有一个月了吧，年前订出去的家具都做完了？”
“嗯，差不多了。在厂子开业到现在一个月时间，零零散散的又新订出去了有六七十套。附近镇子来订家具的也不少，能占一小半。这厂子开镇上还真是对了，外面人找咱们家具厂都方便多了。”
“爸，咱们这也算在本地闯出名头了。以后外面来买家具的肯定要比咱们镇里的多，毕竟镇里要买家具的就那么多。
还有啊，爸，咱家这钱还真不能就这么存着，以后还是要买台汽车，最少也是那种北京130或者双排座。拖拉机太慢了，往远处送不了货，但咱这家具不能全靠本地卖啊。
所以啊，这汽车早晚也得买，还有就是你和二舅要有驾驶证。不能到时候有钱买车了，没人会开，那不行啊。”
“你小子心挺大啊，我还想着这就不错了呢！咱这一天也算赚的不少了，今天还又订出去三套家具了呢。”
“爸，咱这家具为什么好卖你想过吗？”
“你还考起我来了，行，咱爷儿俩好好说说。咱们的家具最主要就是样子好看，看着大气，还实用。再就是价格不高，别人在家里这个价钱也做不下来。”
“是这么回事。但大家都到咱们这来买家具了，那别的村的木匠不就是没活儿干了？他们不会干等着吧，谁都是要赚钱养家的。
爸，你想啊，如果你不出去打工，而是靠在家给别人做家具赚钱。那现在大家都去镇上买现成的家具了，没人来咱家找你干活儿了，你会怎么想？
我觉得你会有两种想法，一个是找机会看能不能去镇里家具厂做工，这样就能赚到钱了。再一个，就是咱自己也学着做。
都是做木匠的，这家具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都能做出来。
现在别人不做，一个是不知道这宝丽板去哪里买。再一个，咱有小机床效率高。但这些东西别人想要去找，慢慢总会找得到。
不说别人，就在咱家厂里干活的师傅，哪个要说不给咱干了，回家自己买个小机床，自己做家具卖，咱也管不了。
所以啊，咱们眼光不能盯着镇里。咱们要做到，镇里人反应过来了，咱已经卖到县里了。县里人反应过来了，咱家具已经卖到天津、北京了。到那时候，市场打开了，实力也有了，咱就啥也不怕了。”
“让你这么一说，我这还真是考虑的少了。这套家具让成手的木匠一看，还真是没啥难度。
明天我去找你大姨父问问这驾驶本和汽车的事，照着现在的趋势，再有一个月，买车应该没问题。这事还真得抓紧，有了汽车，进货送货都方便了，现在这拖拉机一天都要跑两趟去送货。”
“爸，既然咱们今天说到这，我还想多说一些。”
“还有啥想法？今天咱们聊透了。我是看出来了，论眼光，你妈我俩还真是不如你。你现在有啥想法都说出来，以后我们怎么做心里也有个底。”
“嘿嘿，我这不是一天天的没啥事儿，看了书和报纸就成天瞎琢磨吗！你们天天那么忙，哪有时间想这些。这想法也是今天话说到这了，我才想到的。
我是这么想的，爸，以后咱家就是买了车，如果往天津、北京送货，也是跑不过来，那可是个大市场。
咱们的家具大家都喜欢，这是肯定的了。城里的家具咱们也看过，也就那么回事。好的老百姓买不起，便宜的我都看不上。所以咱这家具在城里也一定好卖，价钱的话我感觉还能再高些。
我的意思是，趁着现在市场上还没人学着咱的样子做，直接去天津找个场地，也开一家家具厂。
爸你下次再去天津时，就去问问在天津开家具厂好不好办，顺便找找场地，离木材市场和建材市场不远的地方最好。在天津有了落脚点，就不用汽车来回折腾了。
还有就是咱们申请的商标，时间也不短了。等商标批下来，找地方也做成自行车牌牌那样的标志，贴家具上。就像凤凰自行车，飞鸽自行车上的牌子似的。
到时候，别人就算照着咱们家具的样子做，牌子他却不能抄。只要咱们在质量上不糊弄人，牌子又被大家认可，就不怕以后别人和咱抢买卖。”
“儿子，你爸说你心大，我看还是小看你了。刚这样，你就想去天津、北京开厂了？”
“有啥不敢想的，这不是咱有了好东西，也想着为更多的人服务吗！光在这安平镇，顶多也就能发展到周边这两三个县，能有多少人？天津、北京可都是全国数得着的大城市，一千个人有一个买咱家家具，咱都忙不过来。”
“让你这么一说，咱还有的忙呢。可真要去天津开厂子，家里怎么办？停了太可惜了。”
“家里厂子不用动，看看让我二舅、老舅、老叔谁愿意在家帮着操持一下就行。家具材料统一进货，价钱还能低一些。多少材料能出多少家具，你们心里肯定有数。
天津离家又不算远，抽时间过来对对账就行了。谁受累操持，咱不亏了人家就行了。”
父母对视一眼，一时有些无语，这些规划有些超出他们的认识，但又觉得不是遥不可及。
生产队解散还不到十年，大多数人还在土里刨食。自家这几个月不但买了拖拉机，还开了家具厂。现在一天生产几套家具就能赚1000多块钱，原来一年也赚不到这么多。本来这样已经很知足了，没想到自家儿子的心更大，县城已经放不下了。
自己却有些东西还没有告诉他们，这种组合家具流行开没几年，市场就乱套了。各种作坊开始粗制乱造，招工更是号称会钉钉子就能做家具。
自家的家具都是榫卯拼接，虽是机器加工，但为了保障质量，工序和材料却都是严格按老工艺要求的。
可后来那些人做家具，根本不开榫卯，直接就是木条钉钉子，外边宝丽板一贴完事儿。而且家具都是包工计件的，一个人一天能做出一套半家具，这速度你能相信？
更有厉害的，买新放倒的杨树做板材，直接破成木条钉家具，根本不等木材晾干，更不用提使用松木了。可想而知，这种家具用不了一个月就会变形走样。买到这种家具的人对厂家不说恨之入骨，那绝对是咬牙切齿。
要知道，那时候已经是九五年、九六年，人们收入和物价已经大幅提高，一套家具能卖一千六七百块，遇到黑心的能卖两千多。
而成本，呵呵…
现在自己把组合家具出现的时间提前了几年，这时候如果不趁市场还没有反应过来筑好防线，把厂子发展出去。等那些刚会钉钉子的师傅都开始做家具，不用多长时间，人们就会对这种家具失去信心，这种无牌无照的家具也就根本没人敢买。
到那时，如果自家家具厂还窝在镇里，即便有好的市场也会被他们冲散，只能关门大吉。因为别人一听说是哪儿哪儿哪儿出的家具，人家根本看都不看，多少钱也不要，你说质量好人家也不信。
不过早这几年也有好处，这时候大家手里都没多少钱。一台小机床凑一凑还能接受，车就把绝大多数人挡住了。没有车家具就不能往外地卖，在本地卖又不能偷工减料，不然被人找过来，麻烦就大了，所以开始这几年前景还是乐观的。
“那咱就先干着看，有条件了能去天津就去，要是没到那个程度就在家先干着。”
“对，今天说的就是要咱们自己有个心里准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国家在报纸上都是鼓励致富，有机会了咱也可以走出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