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伪装
这次行动说起来复杂，但实际上为了不惊动间谍及其同伙、防止他销毁证据，我们这些人都没有开警车，也没穿制服。猛地一看，根本分不清哪些才是真正的居民。一部分人已经摸上楼准备破门而入，我和其他两个人一起等在楼下，防止有人逃跑。
柳鸿雪乖乖坐在长椅上，我则来回转着圈，一边时不时瞄一眼防盗门那儿有没有动静。行动开始前李元洲给我配备了无线对讲耳机，我正等着耳机里他们说行动开始呢。
由于嫌犯可能只有两个人，行动组配备了十个警察来执行任务，人手绰绰有余。两个支援警察留在外面，剩下的全都上去抓人了。对讲机那头的同志对楼下的人说，普通居民的外出不要阻拦，别妨碍人家正常生活。我答应了一声，正好看见楼里下来一位抱着孩子的女人，估计是要送孩子去幼儿园。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问了这位女士几句，以防她是同伙。见她一副茫然的样子，我们没有多问，放她走了。
“他们八个人应该没问题吧，里面只有俩人。”巡逻员嘟囔道，“应该没我们啥事。”
最好如此。我心里想。
我仍然在门口打转，仿佛一条被拴在柱子上的狗。柳鸿雪在椅子上看了一会手机，又收起来看我。见我紧张，她安慰道：
“不用担心，昨天我已经占卜过行动结果，犯人全部落网，皆大欢喜。”
“谢谢你老板。”我感激地回答。
但我还是隐约感到一些担心。九点前后是外出高峰，楼里不一会儿下来一个中年妇女，看样子是去买菜的，我们也没拦着，这肯定都是居民。我们百无聊赖之际，耳机那头传来“行动开始”的讯号，我们顿时绷紧了神经，等待队友的消息。
这时隔壁单元门里走出一个人，看年纪不算大，是一米八左右身高、留着油头、不修边幅的普通男性，他手里拎着袋垃圾，一看便知是出门扔垃圾的。看到我们靠近他还迷茫了一会儿，巡逻员问他是几楼住户，出门干什么，他回答：“我住一楼，出门干什么？去倒垃圾啊！你没看见吗？”
巡逻员没再问，放他去倒垃圾。自从九龙开始垃圾分类，垃圾桶不再像以前一样随意摆放，每个小区只有两个固定倒垃圾的地方，距离他们这栋最近的垃圾桶在小区门口，还有个大妈负责监视正确投放不同的分类。
巡逻员没有被刚刚那个倒垃圾的人吸引，他专注地聆听耳机里的动静，楼上似乎已经打起来了。而我则产生了一种不详的感受——一种常年浸在危险中锻炼出的直觉。
刚刚那个倒垃圾的人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并且他还住在隔壁单元，和间谍他们不是一个楼道。但我只要看一眼，便感觉他有些奇怪。我没有什么推理能力，但有十年与犯罪分子周旋的经验，在我面前即使伪装得再像，也终究会被识破。最关键的是，我觉得他很眼熟，好像之前见过。
想到这里，我把柳鸿雪叫起来：“老板，我觉得那个人有问题，你来配合我一下，我要试探他。”
“怎么配合？有两个巡逻员在那边，你为什么不叫他们？”
我摇摇头：“不行，楼上的行动还没结束，还要留人。我们都是女的，不容易让嫌疑人起戒心。放心，要是有危险，你可以马上走，交给我处理就行。”
她点头同意了。之后我们俩人迈着平静地脚步走向了门口的垃圾站，假装两个要出门去玩的朋友。那个年轻人正好把垃圾分类完，有一半的身体被驶来的垃圾运输车挡住。我们放慢脚步，装作无事发生，目不斜视地走向他所在的方向。
年轻人没有什么异常，他特别平静地和负责垃圾分类的大妈说了声“再见”，趁垃圾收集车即将发动车子、废物入口还没关上，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用分装袋包装的玻璃瓶，扔进了垃圾车。
我和老板此时正好走到他身旁，我就看了他一眼，但他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转头就跑，速度极快，让我一时有点发愣。
但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当机立断去追他，并嘱咐老板：“老板，去追那辆垃圾车！就说需要配合搜查！”说罢我头也不回地朝着年轻人的背影追去，根本也没顾上老板那边的事。
我一路狂奔，跟着年轻人的脚步左拐右拐地在九龙狭窄的小道里反复横跳，期间差点撞上一个卖水果的和一个捡破烂的。街上的路人诧异地看着我们，但我哪儿顾得上那么多。之前师父反复告诫的“追捕犯人时必须有两个人”的条款被我抛之脑后，只想着必须快点抓到他。最终，虽然我年纪大了不如从前，可嫌疑人还是被我堵进了死胡同。
“你老实交代，为什么看到我就跑？”我气喘吁吁地问他，他还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废话！你都知道吧！你不是条子吗？”
“条子？不，我早就不是了。我辞职了。”我一摊手，作无辜状。
嫌疑人有些气愤，眼珠中闪烁着狠毒：“一年前在克钦，你就是那个真正的卧底！过了这么久我记不清你了，但凑近一看果然如此！”
他从兜里掏出一柄小刀：“现在新仇旧恨，一并算吧！”
我冷笑：“你可以试试。”
在克钦时期同为加陵手下的人有很多，并且分散在不同地方，也有人一直在国内活动，我不可能每个人都认得。很不巧，这位嫌疑人知道有个卧底出卖了他们老大，也知道对方的长相。只是他没想过会如此之巧合——他会在今时今日碰见我，所以有些措手不及。
虽说过去几个月我没有再进行对战训练，可刻在dna里的东西很难短时间彻底遗忘。我的四肢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恢复了往日的紧张状态，仿佛重现了一年前围剿当天的英勇。
不到三分钟，我一个背摔将嫌疑人放倒，压住他的膝盖关节、扭住他的手腕，从兜里摸出了李元洲给每个人配备的手铐。手铐铐上时，我终于松了口气，这才问他：
“你是不是在为枝明春做事？”
他不情不愿地回答：“啊对对。”
“宁嘉瑶、楼新月、赵倩，三个人哪个是你杀的？”
他有些不耐烦，语速很快：“那个赵教授。狙击是我看家本领。”他坐在地上活动活动脚腕，“你还有什么要问的？那两个女的不是我杀的，是那个a国佬干的，我不会游泳。”
我摇摇头，对他说我没什么要问的，之后将我这里的情况告知了李元洲，他气得骂了我一顿之后表示马上就到。
“不过……”我冲他笑了笑，“虽然我没什么要问的，可是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虽然悠着劲儿没造成什么伤害，但确实让他的脸上多了一块青的。
我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冷漠看着他吃痛的表情：“我拼劲全力、用性命去守护的人们，怎么能被你们这样的混蛋杀死！”
他听了我的话，本来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后啥也没说。李元洲他们来得很快，说是屋里的两个人已经控制，没想到还有个漏网之鱼。
“不是说好了所有人都在屋里吗？”我有点疑惑，“为什么会出现纰漏？”
李元洲无奈地拍拍我：“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回去问问吧。接下来交给我们就行，回去我得给你申请个二等功。”
我：“……那还真是多谢了。”
就在我们几个寒暄时，孟雨晨忽然给我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她的语气非常急切，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沈千寻！柳鸿雪不太对劲，你赶紧回来看看！”
我脑中轰的一声，心想完了，我居然把老板忘了，她可绝对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