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香炉
围观的人群被张奇迹的举动一惊，都安静下来，看着张奇迹，不知道这小孩咋这么阔气。
黑胖子和石头也转头看着张奇迹。
石头认出张奇迹来，对张奇迹笑了笑，就松开了黑胖子。
黑胖子也松开了石头，看了眼张奇迹，大概以为张奇迹是石头的兄弟，伸手去拿张奇迹手里的钱。
石头一下推开黑胖子，对张奇迹一说：“给他两块就行。”
黑胖子刚要消息去的火又起来了，伸手又要去抓石头，张奇迹忙拦住，把十块钱塞给了黑胖子。
“算了算了。”张奇迹拉着石头就走，穿出人群。
两人找了个大树底下的荫凉往地上一坐。
“哥，你咋跑这来了？”张奇迹问石头。
石头擦擦脖子里的汗，叹口气说：“不是听说这边有卖蛐蛐儿换钱的么？在家里逮了点儿就跑来卖了，人家都不要，说不是蛐蛐儿，我寻思拿人家的看看嘛，就是刚才那鳖孙的，蛐蛐儿跑出来让我踩死了，他奶奶的！”
张奇迹从包里掏出一个罐打开递给石头：“你看看，这个样儿的才能卖。”
石头结过那罐低头看着，嘀咕道：“这跟我抓的也差不多嘛。”说着从口袋里拽出来一个塑料袋递给张奇迹，“你看看。”
“你就拿这装啊。”张奇迹笑着接过塑料袋打开看，半袋子蟋蟀挤在一块，还有几个能动的，“你这是蛐蛐儿也捂吧死了。”
“一个都不是啊？”石头问。
张奇迹晃晃塑料袋，倒是看见两三个蛐蛐儿，个头也不成器，半死不活的，对石头说：“不行，都放了吧。”
“行。”石头把张奇迹的罐递回去，拿过塑料袋往身后一倒，甩甩塑料袋，把塑料袋塞回兜里。还活着的蟋蟀四散逃了，剩下死的半死不活的撒一地。
“身上没钱。”石头看着张奇迹尴尬地摸摸口袋，“要是有钱就请你吃饭了。”
“上俺家吃去吧。”张奇迹说，“俺家不远。”
石头倒是不客气，点头就答应了。
“你等我把蛐蛐儿卖了。”张奇迹说，起身往收蛐蛐儿的摊位走，“一会儿就回来。”
去年张奇迹认识的那个小胡子今年没有来，张奇迹随便找了个摊位把蛐蛐儿卖了，四个蛐蛐给张奇迹十块钱，张奇迹着急走，也没啰嗦就卖了。
石头骑的是个旧二八大杠，车胎都磨得光秃秃的了，张奇迹骑着车走在前边，他在后边跟着。
正走着，石头叫住了张奇迹，张奇迹停了车回头，只见石头把自行车往路边大树上一靠，越过路边的壕沟跑进人家菜地里摘人家的茄子，还有西红柿。
“你干啥啊？”张奇急忙四下看看，“回来！”
石头跟没听见一样，不一会儿就摘了一堆用衣服前襟兜着跑回来，跑到张奇迹车前，把茄子西红柿倒在车筐里。
“你弄啥哩？大哥。”张奇迹压着声音说。
“去你家不能空着手啊。”石头说。
“走走，快点儿，让人逮着！”张奇迹说着就蹬起自行车。
到了张奇迹家，张福海和杨翠娥正在院子里给牛铡草，石头也不生分，上去就要帮忙。
“嫂子，我来吧。”石头从杨翠娥手里抓过草来。
张福海和杨翠娥看着石头，一脸懵，又看着张奇迹。
“这是我朋友，石头哥。”张奇迹给张福海和杨翠娥介绍，“我带他来咱家吃个饭。”指了指车框子里的茄子西红柿，“那是他带的。”
张福海和杨翠娥也不知道张奇迹哪认识的这么个“大”朋友。
“哦，行行。”杨翠娥对石头笑笑，“我这就做饭。”说着就去张奇迹车筐里拿了茄子西红柿去洗，“搁哪买的，真新鲜啊。”
石头和张奇迹对视一眼，没说话。
张福海一脸不高兴，把铡刀一放，坐在一边草堆上抽起了烟，打量了石头两眼，看他穿得脏不拉几的也没给个正眼。
“咋啥人都往家里带？”张福海瞪着张奇迹。
张奇迹看一眼石头，尴尬地脸都红了，也不知道说啥。
“你说啥呢？”杨翠娥在压水井边洗菜，回头皱眉看了一眼张福海，又对石头说：“别见怪啊，他刚生完病，脾气不好。”
“谁生病了？谁脾气不好？”张福海气得要跺脚，对杨翠娥吼着。
石头也识趣，看了一眼张福海，对杨翠娥说：“嫂子，我还有事儿，先走了。”看看张奇迹，就推了车子往外走。
张奇迹和杨翠娥跟到大门口送石头。
石头跨上车子，又回头对张奇迹说：“奇迹，你不是要老货吗？我那有几个，你有空找我，我都给你了。”
“不用，石头哥。”张奇迹说。
“不要钱。”石头说，“东西要是能卖钱，你卖了分我点儿就行。”
“也行。”张奇迹说。
“走了，嫂子。”石头向杨翠娥道个别，骑了车就走了。
看着石头出了胡同，杨翠娥看看张奇迹：“他叫我嫂子，你叫他哥，啥辈分啊？”
张奇迹光忙着抓蛐蛐儿，一阵子也没去找石头，有一天，石头倒来找张奇迹了。
石头也没进张奇迹家，在大门口给了张奇迹一个铜器，比吃饭的碗大点儿有限，石头跟张奇迹说是个香炉。
“也不知道能不能卖钱，拿了一个你有空卖卖试试。”石头跟张奇迹说。
“行，石头哥。”张奇迹打量着手里的香炉，也不认识，但心里却喜欢，那种感觉张奇迹描述不出。
石头又拿了十块钱给张奇迹：“上回你替我给的那个钱。”
“不用了，石头哥。”张奇迹说，拍拍手里的香炉，“这东西卖了钱我还得给你呢。”
“一码归一码。”石头说，又给张奇迹递了递钱，“拿着。”
“行吧。”张奇迹接过钱揣兜里，“这香炉卖了钱我就去找你。”
张奇迹抽空去了趟城里，把香炉给花手儿看了，花手儿出二百块钱买。
“能多给点儿吗？我帮我朋友卖的。”张奇迹对花手儿说。
“啥朋友啊？”花手儿怔了一下，问张奇迹，“可别乱帮别人卖东西，出点岔子惹你一身麻烦，你这一说我都不敢收了。”
“没事儿。”张奇迹说，“他帮过我。”
“要不你拿回去吧。”花手儿说，“让他自己来卖，要不你就带他一块来也行。”
“太麻烦了，要不就二百吧。”张奇迹说。
“不是多少钱的事儿，兄弟。”花手儿说，“咱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倒不怕，我是怕你惹上麻烦。”
“没事儿。”张奇迹说，“真没事儿。”
“那行吧。”花手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收下，“给你二百六吧。”
过了两天，张奇迹拿了卖香炉的二百六十块钱去找石头了，把钱都给石头了，自己没留。
“最起码一人一半吧。”石头非要分给张奇迹钱，让来让去张奇迹收了二十。
石头张罗着请张奇迹吃饭，还是在他师父家，猪蛋也在。
菜还是赊的，有了钱石头也没打算还账。
饭桌上，张奇迹问起石头他们几个是干啥的。
“什么干啥的？”石头没明白张奇迹的意思。
“七爷不是你们师父吗？”张奇迹对石头和猪蛋说，“你们拜师学的啥行当？”
石头和猪蛋面面相觑。“没啥行当。”猪蛋说。
这时，老头儿喝了口酒，叹口气说：“这事儿说来话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