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游戏机
学校的铜钱买卖算是让张奇迹做到头了，他同班同学的铜钱儿让他收干净了，又逮着一二年级的小孩儿霍霍，让人家家长找到了学校，校长把张奇迹叫到办公室严肃批评，勒令他不准再到一二年级的教室门口一步，还罚他做了一星期义务劳动——给学校花坛里的除草。
学校里有四大片花坛，一排教室分隔在中心小广场两边，教室前后都是一片花坛，一个暑假，花坛里的野草比花长得还茂盛。
张奇迹跟校工大爷分工，广场左右，一人负责一边，校工大爷好心肠，把好用的那把锄头给了张奇迹。张茂和张奇迹同班几个好心的同学有时候下了课还帮帮张奇迹，一星期下来，草倒是除得挺干净。校长验收的时候跟张奇迹说，要是下次再犯错误，就罚他去清理厕所。
“那不是要了命了。”张奇迹心里想。学校的厕所那坑浅得很，两天不清就满了，冬天的味道都冲天灵盖，张奇迹一想清厕所的那画面，头发尖儿都哆嗦了。
周末的时间，杨翠娥也尽量管着张奇迹不让他出门，张奇迹算是真老实了一段时间，但也跟张茂溜出去了两趟，去隔壁村子收了几个铜钱儿、瓷瓶子啥的。
十一假期，张奇迹跟杨翠娥打报告说跟张茂去城里买铅笔橡皮练习本啥的，城里批发市场卖得便宜，杨翠娥同意了。
张奇迹和张茂带了点儿铜钱儿和两个瓷瓶子进了城，直奔花手儿的古玩店，把手里的一点儿东西换点儿钱。
花手儿见了张奇迹本来还挺高兴，看着柜台上的那寥寥几件东西，以为张奇迹“移情别恋”了。
“都卖给别人了？”花手儿问张奇迹，“就这点儿？”
“上哪卖别人去？就认识你。”张奇迹说，心里说，还有货郎，可货郎他也好长时间没见了，“这段时间没咋收东西。”
花手儿也没多问，瓷瓶没要，五十块钱把张奇迹十几个铜钱儿收了。
“瓶子又是假的？”张奇迹问花手儿。
“真的，民国的，没啥用嘛。”花手儿说，“都烂成这个熊样子了。”
两个瓷瓶是有点破，一个口沿上跟狗啃了一样，一个脖子上还打着锔钉。
“先放你这吧。”张奇迹跟花手儿说，“攒多了再摆地摊儿卖去。”
“行，我给你放后边。”花手儿说，“摔了丢了可别让我赔。”
“那不能。”张奇迹说。
张奇迹和张茂离开古玩店，边往公交站走边找文具店，要随便买点儿铅笔啥的回去应付杨翠娥，最好是买和村里小卖铺卖的不一样的。
正走着，张奇迹看到路边一家商店门口摆放着一个木头箱子，箱子里放着汽水，还立个纸牌子，纸牌子上写着“5毛”，走上去看看，拿了两瓶，递给张茂一瓶，进去付钱。
老板娘坐在柜台里看电视，张奇迹递了一块钱给她。
“在这喝完把瓶子留下啊。”老板娘看了一眼张奇迹和张茂，“带走得加五毛钱。”
“那在这喝。”张奇迹说。
张奇迹和张茂喝着汽水，看店铺里卖的东西。
“这不有吗？”张茂指着货架上摆着的文具，铅笔橡皮笔记本啥的都有。
“挑几个。”张奇迹说，从货架上拿了个上面是个小狗脑袋的自动铅笔，“我要这个。”看了眼货架上贴的价格，“五毛，还行。”
“那我也要个这吧。”张茂拿了根老虎脑袋的自动铅笔。
付钱的时候，张奇迹看玻璃柜台里放着一个像电子计算机的东西。“这计算机怎么卖的？”张奇迹指着那东西问老板娘。
“那不是计算机。”老板娘说，从柜台里把那东西拿出来，“这是游戏机。”
“游戏机？”张奇迹和张茂也没见过这玩意儿，“咋跟计算机似的。”
“游戏机，现在可流行了。”老板娘说着，给游戏机装上了电池，打开，游戏机便发出了一阵“滴呖叮铃”悦耳的音乐，“好几个游戏呢，俄罗斯方块，打坦克，躲飞机啥的，都有，你玩玩儿，可好玩。”老板娘把游戏机递给张奇迹。
张奇迹接过游戏机，在老板娘的指导下打开俄罗斯方块，玩儿了起来。
“好玩儿吧？”老板娘笑着问张奇迹。
“好玩儿。”张奇迹盯着游戏机玩儿得不亦乐乎，玩儿完一局，把游戏机给张茂玩儿，问老板娘，“这多少钱？”
“十八。”老板娘说，“不贵，还送四节电池呢。”
张奇迹撇嘴摇摇头：“太贵了。”
“这还贵？”老板娘说，“好东西，不算贵，这游戏机玩儿不坏，就换电池就行。”
“贵着呢。”张奇迹说，“便宜点儿。”
老板娘故作为难地说：“便宜点也行，最便宜也就十五了。”
“十块钱行不？”张奇迹问老板娘。
“哎呦，那不行，十块钱都进不来。”老板娘撇嘴摇头。
“再便宜点儿。”张奇迹继续拉扯。
老板娘还是摇头：“要不是看你们是小孩儿我都不便宜卖，十八块钱一分都不少的。”
张奇迹也不再纠缠：“十五就十五嘛。”从兜里掏出十五块钱来给老板娘，“你给俺拿个新的。”
“咦，那肯定拿新的。”老板娘接了十五块钱放进钱箱，从柜台底下柜子里拿出一个新的封着包装的游戏机放到张奇迹面前。
“跟那个是一样的吧？”张奇迹拿起那盒子。
“一样的，全新的。”老板娘说，指着盒子上的封口，“你打开看看，有毛病管给你换。”
张奇迹打开包装，里面是游戏机和两节电池。
“不是送四节电池吗？”张奇迹说。
“哎，忘了。”老板娘从柜台里拿了两节电池出来。
“你买了？”张茂这才从游戏里回过神来，看着张奇迹手里崭新的游戏机。
“有点贵，买一个吧，咱俩轮着玩儿。”张奇迹对张茂说。
“行。”张茂说，把老板娘的游戏机还了回去，“多少钱？”
“十五嘛，你刚每天见说？”张奇迹说。
“光玩儿游戏了。”张茂说，“没注意。”
回去的公交车上，张奇迹和张茂一人一局地玩打坦克，游戏机的声音吸引了好几个同车的孩子，围在张奇迹和张茂身边盯着张茂打游戏。
张奇迹看着身边几个孩子，脑袋里灵光闪现，用胳膊肘推推张茂：“把这拿到学校，给俺们班同学玩儿，你说一个课间十分钟收多少钱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