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暑期任务
放暑假那天，张奇迹的心情有些沉重。
暑假有两项任务，一是暑假作业，二是去地里捡麦穗，捡的麦穗要打出十斤麦子来，还不能从自己家里拿。老师特意跟张奇迹说了，暑假作业可以不写，但麦穗他必须捡出来。对于这项任务，张奇迹抱着早捡完早解脱的想法，假期第二天一大早就拉着张茂下地了。
七月的太阳一大早就烤人，张奇迹和张茂一人拎着一个大尼龙袋子走在田地里，大狼狗跟在他们不远处。
割完麦子的田地一片金黄，稀疏的野草夹杂其间，田地边的杨树高低成排，晨光下远远看去，比课本上的风景画还要美丽。
张奇迹和张茂的鞋和裤腿都被露水打湿了，低头仔细搜寻着麦茬间遗落的麦穗。因为刚割过以后就被村里的老太太和娘们儿们捡过几次了，地里能剩下的麦穗已经很少了。张奇迹和张茂在一块地里来回走了好几趟，尼龙袋子也仅仅是铺了个底。
“这要捡到啥时候去？”太阳晒得张奇迹额头冒汗，把刚捡的一个没有麦粒的瘪麦穗头子拽回地上，直起头来看着张茂，“别捡了，玩会儿去。”
“大哥，你喊我出来的，捡吧，捡到中午最起码。”张茂视线还埋在地上，捡得有点儿上瘾了似的，“明天来就更少了，都让别人捡走了。”
“我不捡了！”张奇迹把尼龙袋子往地上一铺，坐到上面休息，“别捡了，不行咱去买点儿嘛。”
“再捡会儿，这捡的又不要钱，买什么。”张茂看看张奇迹，“我捡多了分你一点儿。”
“我不要。”张奇迹说，转头喊大狼狗，“狗儿，过来！”
大狗听到张奇迹的呼唤，立马颠颠地跑到张奇迹身边。
张奇迹欠了欠屁股从尼龙袋子里掏出一个麦穗，递到大狼狗面前：“去捡这个去。”
大狼狗闻了闻，打了个喷嚏。
“去找！”张奇迹伸出一个胳膊手指头伸向远处，给大狼狗下了命令。
大狗立马蹿了出去，一溜烟跑远了。
“我草……”张茂看着大狗的背影，“它不会真去捡了吧？”
张奇迹笑了：“没准儿。”
“你真不捡了？”张茂看了一眼张奇迹，“起来啊，说不定还能捡到铜钱儿呢，以前耕地的时候我爸爸都捡到过。”
“别哄我了。”张奇迹说，不搭理张茂，低头随手抓了个蚂蚱摆弄起来，等他把蚂蚱玩儿得缺胳膊少腿，再抬头张茂都走出老远了。
“比我奶还勤快。”张奇迹看着张茂的背影，扔了手里的残疾蚂蚱，起身抓了尼龙袋子向张茂走去，“狗儿呢？”张奇迹四下看看，没看见狗的影子。“我草，别迷路了……”
“狗没了。”张奇迹走到张茂身边。
张茂直起腰四下搜寻：“没事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地边就出现大狼狗的身影，它从壕沟里爬上来，向着张奇迹和张茂奔来。
“你一会儿看看它给你捡了多少麦子？”张茂笑着说。
“捡个屁，你看它像捡着麦子的样子吗？”张奇迹看着大狼狗狂奔而来的身影，“可能是找屎吃去了。”
片刻，大狼狗奔到了张奇迹和张茂面前，兴奋地摇着尾巴，嘴里塞着个东西，鼓鼓囊囊的。
“啥玩意儿？”张奇迹和张茂好奇地低头看。
大狼狗头一地张口把嘴里的东西吐到了地上，是一个半大的刺猬。
“我草！”张奇迹扇了大狼狗一巴掌，“不扎嘴啊？”
“还是个猎狗。”张茂说，拍拍张奇迹，“这不比捡麦穗强。”
“咋弄？”张奇迹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刺猬，问张茂。
“放了吧。”张茂说，“你还拿回去养啊？”
“听他们说烤刺猬肉可香了。”张奇迹说，对张茂笑笑。
张茂愣了一下。“别造孽了。”张茂说，“刺猬是大仙儿。”
张茂说得没错，遇到蛇、刺猬、黄鼠狼，都不能害其性命，大人们都讲过。
“放了吧。”张茂拉着张奇迹离开，“你嘴咋这么馋啊。”
“我跟你说着玩儿呢。”张奇迹说，回头叫大狼狗，大狼狗还想把刺猬叼着，张奇迹喝止了它才作罢。
“走，去河里抓点儿泥鳅去，中午回去炸炸吃。”张奇迹向张茂说。
张茂捡麦穗也捡累了，同意了张奇迹的提议。
快走到河边的时候，张奇迹和张茂闻到一股怪怪的臭味儿。
“啥味儿？”张奇迹伸着鼻子在空气里闻。
“不知道。”张茂摇头。
等张奇迹和张茂走到河边，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一惊。
河里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黑色，跟墨水似的，还散发着浓浓的怪味儿。
“啥玩意儿……”张奇迹看着河面上漂浮着的死鱼，“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知道啊……”张茂也出神地看着河里的黑水，一条鲶鱼把头露在河面半死不活地游了过去，“不会是石油冒出来了吧？”
“石油？啥石油？”张奇迹问张茂。
“自然课你没学过吗？石油就是黑的。”张茂说，看着张奇迹，“你可能是没学过。黑金，说的就是石油，黑色的金子。”
“那不是能卖钱？”张奇迹眼睛一亮，“咱回家拿桶去？”
“石油是国家的，你不能偷，要进公安局的。”张茂说。
“那算了……”张奇迹刚激动起来的心又凉了回去，“石油咋会跑咱河里？”
“石油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张茂说，又摆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石油，我瞎猜的。”
“管它呢，咱又不能卖。”张奇迹说，“走吧，你看这肯定有毒，鱼都熏死了。”
张奇迹和张茂往回走，路过果园，闻到一阵桃子熟透的香味。
“香吧？桃儿都熟了。”张奇迹看着果园外高高的臭橘子墙。
果园是村里的人种的，张奇迹只知道管那人叫“六叔”，但并不熟悉，果园挺大，四周密密麻麻种满了带刺的臭橘子树，形成四面树墙，只有南边大门留着一个出入口。
“你要想吃咱去南边大门那跟人家买点去。”张茂说，“可别想着进去偷。”
村里的孩子每年都有进果园偷果子的，能钻进去的一个洞口大家也都知道在哪儿。
“我知道，他们说园子里刚弄了条大狗。”张奇迹说，“说那狗吃人，都吃了好几个偷果的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