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进城
“奇迹，你不是要跟你妈买衣裳吗？”张茂坐在自行车大梁上，问坐在后座上的张奇迹。
“哎呀，忘了，你咋这才说。”张奇迹抱着两盒七龙珠，拍大腿。
“我也刚想起来。”张茂说。
“下次再买吧。”张奇迹说。
“你的钱都是卖铜钱儿挣的？还有一百整票，挺厉害啊。”张茂爸爸看到张奇迹从兜里掏出那么多钱的时候也是挺吃惊，回头问张奇迹。
“不是，还有压岁钱呢嘛。”张奇迹说，“我让俺妈给我换了张一百的，装着不占地方嘛。”
“我说呢，我还寻思卖铜钱还能卖那么多钱？”张茂爸爸说，“你卖了多少钱了嘛？”
“嗯……”张奇迹想了想，“就一百多嘛，差不多。”
“不少了不少了，干啥也不好挣一百多嘛。”张茂爸爸还有点羡慕，抬手拍了下张茂的脑袋，“你看人家奇迹多机灵，刚刚你看给人家讲价，跟大人似的，省多少钱？你跟人家学着点。”
张茂皱着眉头没吱声，心里说：大人太虚伪了，原来还不让我跟奇迹玩儿呢，说跟奇迹玩儿都学坏了。
“我是赶集的时候跟人家学的，我看人家都那么讲价。”张奇迹说。
“有出息有出息。”张茂爸爸说，“教着茂茂点儿，你看他就知道学习。”
张奇迹没理会张茂爸爸这茬，问道：“叔，批发市场里的东西比小卖铺便宜的多吧？”
“咦，你不用叫我叔，按辈分我还得喊你叔嘞。”张茂爸爸说，“乱了辈分嘞。”
“不按那个嘛，俺爸都让我叫你叔，都是远亲了。”张奇迹说。
“远是有点儿远了。”张茂爸爸说，“再远也是一个祖宗的。”
“哦。”张奇迹不关心这个，又问了一遍：“批发市场的东西比小卖铺便宜吧？”
“这还用说。”张茂爸爸说，“小卖铺的东西都是从批发市场进货的嘛。”
张奇迹凝神思索，心里由此打起一个主意。
“茂茂，批发市场叫个啥名字？进去的时候大门上头写着的。”张奇迹问张茂。
“息马地嘛。”张茂回答，“息马地批发市场。”
回去后，两个星期里，凑着周末，张奇迹喊着张茂又去了两趟附近的村子，收了点铜钱儿、瓷瓶子啥的，从同学那里也弄到些铜钱儿。张奇迹自从城里回来，一直惦记着，惦记得浑身发痒，清明节放假，张奇迹约张茂一起去城里卖货。
“怎么去？咱都不会骑车。”张茂说。
“咱到镇上坐公交车去。”张奇迹说，“我都打听了，坐公交车半个小时就到城里了。”
“行啊。”张茂欣然答应，“我还没坐过公交车。”
“我也没坐过。”张奇迹说，“比骑车快多了。”
“坐车得多少钱？”张茂有点儿担心，“贵不贵？”
“一块两块的，不贵。”张奇迹说，“你不用管，我来交钱。”
镇上的公交车不大，行驶在坑坑洼洼的柏油路上，颠簸地叮咣作响，进了城才平稳了一些，眼看着下去了两拨人，张奇迹和张茂望着窗外有些迷茫。
“咱从哪里下啊？”张茂抓着张奇迹的胳膊。
“不知道啊，忘了问了。”张奇迹挠头。
“去问问司机啊，别坐过站了。”张茂推着张奇迹。
张奇迹把背包塞给张茂，扶着栏杆座椅走到车头，问司机：“叔，俺去新华书店，从哪里下？”张奇迹心里倒是有数，找到新华书店也就找到老街古玩店了。
“少年宫，前头还有两站。”司机看了一眼张奇迹。
“谢谢。”张奇迹如释重负，回到张茂身边，“还有两站哩，少年宫下车。”
车到了少年宫，张奇迹和张茂也不认识地儿，司机喊他们下车他们才知道，下了车，两个人又问着路找新华书店，走了两条街才找到。
老街古玩店的老板还记得张奇迹，看着张奇迹怀里抱着的鼓鼓囊囊的背包，笑道：“有货啊？”
“有。”张奇迹说，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东西能不能卖钱，心里却有股莫名的自信，觉得那些铜钱儿和瓶瓶罐罐不仅能换钱，还能换不少。
“看看。”店主没抱什么希望，倒是很感兴趣。
张奇迹把背包放在柜台上——这背包还是张大飞的，缝补得已经有些寒酸了——打开，从背包里掏出两个瓷瓶、一把铜钱儿，放在柜台玻璃上。
店主先拨弄着看了看铜钱儿，又拿起两个瓷瓶看了一眼，笑笑，说：“可以啊，小伙子，还都真是老的。”
“这……”张奇迹听了店主的话，沉着的心放松下来，“一共能换多少钱？”
“你上回不是说有个跟这一样的铜钱儿吗？”店主没直接回张奇迹的话，指着柜台里那枚大铜钱儿问张奇迹，“带来了吗？”
张奇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姥姥送的那枚铜钱儿，递给店主，店主接到手里看看，随后点了点头。
“是真的。”店主对张奇迹说，“还不错，品相稍微差点儿。”又翻着铜钱看看，略一沉思，接着说，“这个我能给你六百，怎么样？”
张茂瞪了瞪眼吃惊地张着嘴，差点“哇”出声来。六百，对他们来说，那绝对是笔巨款了。
“不是能值两千吗？”张奇迹问。
店主不慌不忙地从柜台下拿出那枚差不多的铜钱，和张奇迹那枚在柜台上挨着放在一起。
“你比比。”店主看着两枚铜钱儿对张奇迹说，“我这枚大些，版也好，品相也好，你的这个要差些嘛。放心，小兄弟，我这开店的，不蒙你，六百不少了。”
张奇迹和张茂趴在柜台上，对比着那两枚钱，听店主说的，倒是些微也能看出点儿门道，自己的确实没人家的那个好看，人家那个字也清楚些。
“这种钱为什么能卖这么多钱？”张奇迹问店主。
“少嘛。”店主说，“这种钱比普通钱少，这钱又是用来辟邪的，买的人多，供不应求，也肯花钱的嘛。”
“哦。”张奇迹点头，看着店主，“再给加点儿呗，以后我们有东西都往你这儿送。”
店主略一思量，点头干脆道：“行，交个朋友，再给你加五十。”
“行。”张奇迹也点头，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铁人，“你看看这个是个啥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