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猜忌
猪人们凯旋归来，每个脸上都挂满了喜色。在族长的安排下，众人秩序井然地准备起宴席。
至于余炬，族员们看清了他的本领，便请他在这段时间担任卫兵。于是乎，猪人族群中就这样多了一个浮空的光球在四处游荡。
洗锅，烧水，擦桌子……猪人们紧锣密鼓地准备工作勾起了余炬的回忆。那是罗珊城的一个大雨天，雨水把城市难闻的气味统统冲进了下水道。他的导师为了纪念他自己的首篇论文发表成功，拉着自己和几个学哥学姐去城内那家羊肉馆子吃羊肉面。面条口感筋道爽滑，汤底鲜香，余炬非常喜欢。
喜欢又怎样？以现在自己的这副躯体，恐怕余生再也无法享受当初的美味了。他又哀叹。
还是算了，他想，自怨自艾又有什么用呢？不如找旗号要跟火把吸些光，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
……
最后一锅炖菜端上桌来，战鼓架起鼓，咚咚咚地敲起来，然后大吼：“开——饭——啦——”
旗号第一个飞奔过来，众猪人一个接一个跟上。转眼间，所有人都找到座位坐好。
余炬扫了一眼餐桌。映入眼帘的是四个装满菜的瓦罐。
战鼓站起身来介绍：“这个是野菜汤，这个是洋芋炖野鸡，还有蒸麦饭，蒸红薯和烤蛋糕。大家趁热吃！”它眼里明显闪烁着自豪的神色。
余炬听到烤蛋糕这三个字的时候，忽然展现出莫大的兴趣，结果看来看去，只看见一个瓦罐里干瘪焦黑的诡异物质。
……可能是猪人们的本土特色吧……余炬心想。
猪人们吃饭风卷残云，猪人们喝水如牛饮，总之半个钟头过去，一桌子菜就被扫了个精光。
饭后，刀锤把众人留下议事。
“今天，我们猪人一组迎来了三件喜事！”
“第一件，经由旗号的介绍，我们获得了一个强大的同盟，月灵！”
“第二件，旗号在月灵的教导下，学会了法术！”
“第三件，在新盟友的帮助下，我们夺回了武器库，扫清了附近的猪怪！”
众猪人高兴地发出一阵阵低吼。据说，这低吼就是猪人版本的鼓掌。
“但是！这次出征过程中也有不少疑点！”
众人听见疑点二字，纷纷沉默不语，面面相觑。
“首先，武库前后凭空多出了两堆碎石堵路；然后，最后一拨敌人居然用爆炸袭击炸开了前门；还有，有两只猪怪居然逃跑了。”
“所以我们不得不考虑一种可能：猪怪已经有了智能！”
话音刚落，众人便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从今往后，我们在水闸的一切活动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祭司忽然举起手来。
“怎么了，祭司？”
祭司站起来。
“我想说两句！”
边说这句话，它的视线边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余炬身上。
“我认为，一直以来，我们对祖灵缺少应有的敬畏！”
铁钩小声嘀咕：“那又怎样？”
“又怎样？先是身体残废的猪怪从阴影中出现；然后，猪怪数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像我们族人；今天，它们甚至拥有了智能，能堆障碍，会逃跑，甚至学会了爆破。这就是祖灵之灾，是我们猪人族的诅咒！”
猪人们窃窃私语。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并不相信我这一套说辞，但是！猪怪的降临使我们失去了亲族，猪怪的降临使我们失去了互称姓名的能力，猪怪的存在让我们不得安宁。我知道我说的话令人不满，但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不这样做还能怎样？”
猪人们沉默下来。
“面对祖灵之灾，我们毫无办法。所以，希望大家再相信我一次！”
讲到这里，祭司有些激动。险恶、贫瘠的环境给猪人历代的祭司带来了莫大的压力。天灾人祸不断地冲击猪人们对世界的一套原始的理解，这也是猪人们不相信这代祭司的原因。
刀锤没有打断祭司这次的发言。事实上，他听得有些出神。今天的这七个猪人已经是这片地区猪人文明仅剩的独苗，祭司、旗号和铁钩更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自他担任族长以来，他一直尽力调停猪人间的大小矛盾，“团结第一”这种话他说了无数遍。只是今天……
“我认为，猪怪们拥有智能，是祖灵又一次降下的惩罚！”
“照你这么说，我们又做错什么了？”游侠有些不耐烦。
“我们……我们不该请一个外神化身做盟友！”
祭司撂下的这句话让猪人们彻底炸开了锅。嘘声，议论声和争辩声如一群无头苍蝇飞过一般吵闹。
“祭司又在扯淡了！”
“不，我感觉这次它说得有那么一点道理。”
“可不，毕竟是外神的化身，哪知道是善是恶？”
“还是善是恶呢，谁家恶神帮着咱们打猪怪？”
“还教法术呢！”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说不定都是取信于人的计划。”
“……”
转瞬之间，猪人们就乱作了一锅粥。
刀锤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拉月灵作盟友的举动终究是太过强行，没有考虑到族人的种种想法。
旗号本来在一旁为余炬作翻译官，现在猪人们乱作一锅粥，它也没法继续翻译，只能遗憾地跟余炬说：“大家在怀疑你接近我的动机。”
余炬沉思。又是灵光一闪，他问旗号：“如果我一个人去把逃跑的两个猪怪杀了，把头带回来，大家能相信我是真的为了猪人族群吗？”
旗号震惊。回想起那场苦战，他现在还有些心悸。面前的这个光团却毫无畏惧，居然还想乘胜追击，这让旗号大为讶异。
他于是跳上桌，大声吼道：“都别吵了！月灵说，如果大家不相信他是真心为猪人，他可以去干掉那两个猪怪证明心迹！”
猪人们瞬间安静下来。
“同意的猪人，请举手。”刀锤说。
首先举手的是旗号。
过了一会，铁钩也跟着举起手来。“我相信旗号的判断。”
游侠、战鼓都举起手来。
“如果他有本事独自解决，即使是居心不良，我也认栽。”游侠说。
刀锤也举起手来。“最初，我只想为大家找一个同盟。如果他真的居心不良，大家尽管拿我是问。”
他扫视一圈。“五比二，提议通过！”
余炬内心感慨万千。
“总之，出发之前，谁来帮忙点根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