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合作
出了店铺，姜景华见时候也不早了，打算先回吉祥客栈。然而，却在几步之外，他目睹了令人心酸的一幕：邵天罡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穿梭于人群中随意拉扯着过路人衣袖，他一脸痴笑的模样，满身的酒气，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声音。路过的人见到都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直到遇上脾气不好的，过路人嫌恶的甩开邵天罡那双脏兮兮的手，一把将其推倒在地，继而毫不留情的狠狠踹向邵天罡的身体，手臂，大腿。邵天罡捂着头蜷缩在地上，也不做反抗，只发出啊啊啊的声音。那人见对方是个傻子，不解气的朝邵天罡身上啐了口痰，骂道：“傻子，滚远点。”
姜景华停下脚步，心中纠结。他深知邵天罡曾欲置他于死地，但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无法漠视。他转过身，不愿直视这悲惨的场景，内心却在默默说服自己：“邵天罡，这是你咎由自取。”
“你没事吧。”一个温柔的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温素带着斗笠遮住大半张脸，他走到邵天罡身边，扶起倒在地上的邵天罡。
邵天罡站起身，指着温素身后的馒头摊，发出渴求的叫声。
温素见状，从腰间拿出碎银和铜板，对大娘说：“两个馒头。”
大娘从笼屉里拿出两个馒头，用油纸包裹好，递给温素，说道：“客官，两个铜板就够了。”
温素递过去两个铜板，将碎银放回腰间的钱袋里。打开油纸，细心的折叠好，才放到邵天罡的手里。他语气温和的说道：“吃吧。”
邵天罡夺过馒头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温素又从腰间取下水壶，小心翼翼地喂邵天罡喝水，叮嘱道：“慢点吃，不够的话，我再去买。”
姜景华一眼就认出了温素，他又惊又喜，急匆匆来到温素身边，说道：“温公子，好久不见。”
温素对姜景华的态度冷淡如冰，他回应道：“姜公子，此番前来，是想起上次没能挖心挖肝，前来追讨的吗？”
姜景华被温素的话语激怒，气不过温素对他冷漠如冰，对陌生人倒是嘘寒问暖，冲动之下，他伸手打掉了邵天罡手中正在啃食的馒头，故意惹怒着温素说道：“我偏不让你当好人。”
邵天罡看着到手的馒头突然飞了出去，愣了一下，等他看清姜景华的脸庞时，顿时像是见到什么骇人的恶鬼一般，立马双膝跪地，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些听不懂的话语，似乎是求姜景华饶恕。
温素试图再次搀扶邵天罡，然而，尽管温素的手触碰到了邵天罡的肩膀，可邵天罡固执的不肯起身，他的动作里充满了卑微和顺从，不停的朝着姜景华连连叩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心中的恐惧。
周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对这场不同寻常的街头闹剧感到好奇。邵天罡的叩拜，姜景华的冷漠，温素的坚持，三人之间的动作言语，在每个人心中激起了不同的波澜。
姜景华猜到温素对他的误会更深了，他看到邵天罡的痴傻的模样时，确实有那么一丝不忍。可当温素出现，因此事误会他时，他竟后悔没有一剑杀了邵天罡，以绝后患。
温素依旧没有放弃，他轻轻地扶住邵天罡的胳膊，低声劝慰：“你先起来。”
邵天罡还是不肯起身。
围观人甲说道：“年纪轻轻，不学好，居然欺负一傻子。”
围观人乙说道：“可不是，刚才我还看见他打那傻子呢，傻子躺地上半天没起来。”
围观人丙说道：“对对，最后是这位公子扶起来的，他不依不饶的，还要同这位公子动手呢？”
围观人丁说道：“穿的不怎么样，心也是黑的。”
姜景华听着周边的人议论纷纷，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人身上，那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他们并不关心真相是什么，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用眼神似乎在询问：“你们几时见我打人了？”
温素没想过会再次遇到姜景华，也没想过姜景华会当街欺辱一个神志不清的人，他凝视着姜景华，对其失望透顶，责备道：“姜公子，一个痴傻的人是如何得罪了你，你为何这般对他？纵然他有错，自有公道裁决，轮不到你动用私刑？”
姜景华面对温素的质疑，更是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他强压怒气，回应道：“公道？温公子，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助纣为虐，差点害死我的时候，公道在哪里？他为了一己私利，怂恿江湖中人追杀我时，公道又在哪里？我实话告诉你，我原本是想杀了他的，就是念在他曾是我的父亲，才会留他一条性命。将他下药毒傻，也是为了以后不让他去残害更多的无辜之人。”
温素被姜景华口中的父亲二字惊到，他不知道姜景华的父亲究竟对其做过什么，能让姜景华心狠到如此地步。不禁微微皱眉，满脸不悦地说：“既是你父亲，你更不应该这般对他，纵然他有错，你也不应仗着武功高，就肆意妄为，那这天下何以为公？”
姜景华有些无奈又有些悲凉。他缓缓地说：“温素，你太单纯了。这世道从未有过公平，谁赢了谁就是公平，因为死人不会开口说话。”
二人的争吵引起了更多周围行人的注意，他们纷纷驻足观看，议论声此起彼伏。然而，在这争吵之际，刚才还跪在地上求饶的邵天罡却悄然爬起，像一只受惊的动物，趁着人群不注意，消失在了街头的拐角。
姜景华争不过温素的君子之道，他也不想继续逗留于此，遭人指指点点。他拉起温素的手腕，穿过人群，直奔吉祥客栈。
温素不知姜景华意欲何为，他越是挣脱，姜景华越是抓的牢靠。路上来来回回几次试图甩开姜景华的手，却未能如愿。他挣脱不掉，一脸阴沉的任由姜景华拽着。
一踏入客栈，温素的面容上立刻涌现出愤怒与失望交织的复杂表情。他目光直视姜景华，声音里夹杂着强烈的不满与怀疑，质问道：“姜景华，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客栈掌柜的闻声急忙迈步前来，心中忐忑不安，担心这两位客人在店内发生冲突，那样势必会损坏店内精心布置的陈设。他带着调解的语气劝阻道：“二位客官，请冷静交谈，有话可以好好说。”
姜景华询问道：“刚才有个糕点铺的伙计过来订房间，一间上好的房间，在哪？”
掌柜迅速回应：“原来是贵客，房间在二楼，向北。我让伙计带客官上去。不过，二位客官，恕老夫直言，房间内摆放着珍贵的瓷器，如果不慎损坏，需要赔偿相应的费用。”
其实，掌柜并不是真的想趁机敲诈姜景华一笔，而是因为他看到姜景华和温素两人都满脸怒气，担心他们再次发生冲突，给客栈带来更大的损失。
姜景华拉着温素，跟着伙计来到二楼的房间。伙计战战兢兢的在前面引路，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伙计立马跑的无影无踪。
进了房间，姜景华的动作迅猛而决绝，他一把将温素摔坐在椅子上，力道之大，让温素几乎无法稳住身形。温素挣扎着欲站起来，却被姜景华一手按住肩膀，那手如同铁钳般有力，“温素，我有话对你说。”
房间内香气扑鼻而来，只见房间的一角，整齐地摆放着上百盒精致诱人的糕点，每一块都像是小巧玲珑的艺术品，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番。可惜，温素没心情。
姜景华的武功本就高于温素，这一按之下，温素竟无法动弹。不论他的反抗多激烈，姜景华手上的力道都不曾锐减半分。
温素知晓姜景华吃软不吃硬，明白再硬碰硬下去，只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于是放软了语气，说道：“我肩上有伤，你先放开我。”
姜景华听后，带着一丝愧疚，迅速松开了手，关切的问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让伙计去找大夫。”
温素嘴上说着好，却在姜景华起身的刹那，趁势一掌击向姜景华的腹部。掌风凌厉，却也透露出一股无奈的狠劲。
姜景华没料到温素会突然出手，躲闪不及，身体被掌力震得向后移动了数米远。他站定身形后，眼神复杂地看着温素，问道：“温素，你骗我。”
温素面露苦涩，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有，我真的有伤。”
姜景华与温素交起手来，姜景华顾及温素身上的伤，内力不过用了三四成，可也间接拉长了打斗的时间。
一楼的客人们听到楼上地板发出巨大的声响，拿筷子的手停了下来，闲谈也戛然而止，纷纷向二楼的方向看去。
掌柜和伙计们听着楼上传来的声响，捶足顿胸，心提到嗓子眼，却不敢上楼阻止。
没过多久 ，楼上停止了响动。
温素脸朝下趴在地上，姜景华紧握着温素的手腕，将其反扣在背上，低声在其耳畔说道：“温素，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打不过我。等你听完我的解释，我任由你处置。”
温素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混乱，怒火在他眼中燃烧，与无奈交织在一起。他挣扎着想要摆脱姜景华的束缚，却又无能为力。
客栈这个向来热闹的地方，此刻变得异常压抑。四周的空气仿佛被抽离，压得两个人喘不过气来。窗外的柳树在微风中摇曳，余晖透过客栈的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姜景华的脸上呈现出稚嫩的轮廓，而温素的脸庞则被愤怒染上一层红晕。
姜景华的眼神里满是歉意与焦虑，他说道：“我知道你气我隐瞒身份，气司常鉴差点屠了你师门。我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结此事而来。”
“怎么了结？拿什么了结？秦裳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余生。大师兄，内力耗损殆尽，再也不能练剑。七绝门的弟子，死状可怖，要么没了手臂，要么没了双腿，甚至有的一分为二，下葬时没有一具完好的尸身，我到想听听，你如何了结？”温素咬紧牙关，声音中带着责问。
温素的话语如同利箭，生生刺进姜景华的心脏。
姜景华将温素扶起来，按到椅子上，这次温素没有任何挣扎，他静静地坐着，仿佛在等待姜景华的回答。
姜景华凝视着温素，语气严肃地问道：“温素，关于天禅谱的事情，你了解多少？我要听真话。这涉及到你父亲，顾丞相之死的真相。”
温素目光疑惑，注视着姜景华，反问道：“天禅谱是什么？为何与我父亲扯上关系？”
姜景华再次问道：“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是否知道顾家藏有一卷天禅谱？”
温素道：“我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家里是否有此物？”
姜景华解释道：“天禅谱，传言是本神书，得之可得天下。当年，顾丞相联合凌家，邵家，将永远登不上君位的君上，合力推上了君位，就是借用了此书的力量。”
温素愤怒地一掌拍向桌子，断然的说道：“胡说，无稽之谈。”
姜景华继续追问：“你当真从未没听说过？”
温素坚定的说道：“我从未听过。就算真有此书，它是有先君上的玉玺，还是有传位诏书，仅凭一本谁都没见过，谁都没听过的书，先君上就能废了太子，另立储君？”
姜景华道：“如果我告诉你，君上之所以杀害顾、凌和邵三家，就是为了夺取这本书呢？”
温素情绪激动的推开姜景华，说道：“我不相信，这些都不过是你为了开脱罪名而编造的借口罢了，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姜景华所言，也只是他的猜测，他决定和温素合作，说道：“温素，我们合作吧，一起找出真相，还顾凌邵三家一个清白。”
温素需要证据，姜景华同样需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