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选择与代价
嗒，嗒，嗒。
是敲门声？
不，是有人在敲桌子。
听到声音后，宋弈原本涣散的意识迅速恢复。
他努力撑起身体，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长桌上，似乎沉眠已久。
而方才经历的一切记忆，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什……什么？”
宋弈只觉得脑袋很沉，无数碎片化的记忆纠缠成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抬起头，就见一片黑暗中，长桌的另一端，坐着个神秘女人……她模样不清，一对湛蓝双眸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也正是她，方才用手指轻敲桌面，发出了嗒嗒嗒的响声。
“故事继续。”
她单手托举着一本书，又指了指地图上的棋子。
什么？
什么故事？
我人生的故事吗？
这玩笑开得未免太过火了。
“……”
宋弈现在感觉非常混乱。
在连续遭遇了一整天怪事后，他只觉得晕头转向。
玫瑰有红有白，学姐暴力伤人，梦中与人对弈……无数谜题扎堆在一起，令人头大。
为什么梦中场景会屡屡与现实产生关联？
为什么沈青鱼学姐突然发疯？
为什么我死了可以复活？
为什么时间可以倒流？
为什么好像……我的人生变成了一场剧本杀游戏？而眼前这个神秘女人，难道就是我人生的dm旁白君？
宋弈花费了几秒钟冷静下来。
在冷静下来后，他首先能确定的是……我确实不是第一次坐在这个长桌前了。
“你是谁？你到底想怎样？”
宋弈终于提出了这个问题。
而他也发现，自己这次没有被对方禁言，话语也成功说出了口。
“我是这个故事的观测者，和叙述者。”
神秘女人口气平稳得就像机器人，一双蓝眼眸在黑暗中闪着光。
“我会完成你的愿望，协助你，一路抵达这个故事的终点。”
“好吧……”
听到这，宋弈终于明白了。
对方压根不打算说人话。
不管这个陪自己玩桌游的女人到底是何来历，但对方无疑掌握着某种改变物理规则的强大力量……
而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虚与委蛇，陪她把这局游戏玩下去。
至于能否找到从中脱身，甚至翻身的机会……前提都得是，必须严肃对待这场游戏，并且把它玩明白。
“记住，选择和判断会影响故事进展……但并非所有选择都有意义，你需要自行分辨。”
观测者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今后每当宋弈身亡，或出现神智失常，长期无法行动等异常情况时，他都会回溯到上个故事节点……”
她说话间，游戏地图上，那枚本来侧翻的“主角棋子”重新直立，并从一个红色节点，回跳到上一个分岔路口。
场景中心再次从宿舍回到图书馆广场。
而值得注意的是，宋弈的棋子旁边，还有另一枚女性头像的棋子立在身旁——那是代表沈青鱼的棋子。
而宋弈立刻注意到……
沈青鱼的棋子变了。
他还依稀记得，上次来到游戏时，沈青鱼留长发这件事，就在棋子形象上有所显现……而现在，沈青鱼的棋子上……竟长了两个脑袋！
只见那枚棋子正面雕刻着一张柔美淡雅的笑颜，确实有几分沈青鱼的神韵……可同样，棋子背面却还多了另一张脸。
背面那张脸与沈青鱼面貌相仿，但神态却更淡漠，发丝更加散乱……与之前被袭击时所见的疯癫沈青鱼相差无几。
两张面孔彼此相反，背靠着背，一体两面。
“双重人格？精神分裂？”
宋弈想到了一些电影里的情节。
他从没想过，生活竟如此狗血，以至于让这种小概率事件发生在身边。
回想高中时期，好像沈青鱼确实有时会突然性情冷淡两天……当时没多想什么，可现在回忆起来，或许就是切换到了另一种人格？
这样一想，倒也能解释得通。
本以为是我精神分裂，结果学姐才是那个神经病。
她早就看出了我的犹豫……假如我一直临场胆怯，无视她的暗示，始终不肯表白摊牌，那么她就怀恨在心，以至于受到刺激到精神病发作，而后残忍报复我？
好像有点道理。
可是，倘若受到刺激就会导致切换人格，那为什么高中时期她状态那么稳定，从没出过乱子？
而且既然学姐对我不满，以至于都失去理智，要对我痛下杀手来报复了……那她为何没当场发作，反而偏要等我回房间之后，才尾随过来？
分别之前，我们两人在僻静街道独处闲逛时，分明是更好的下手时机。
更何况，就算是双重人格，或者其它什么精神病……那如何她为什么力气那么大？她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掌握着某种搏杀格斗技巧？她如何能做到无视保安，避开无人机巡逻，潜入男生宿舍里的？
甚至退一万步说，她怎么知道我具体住哪个房间的？挨个找的吗？
想不通。
宋弈思来想去，唯一能确定的是，沈青鱼身上有问题，有个大秘密。
而这个秘密，可能与我有关……
啪。
正当他陷入思考时，却听桌子微微一响。
一个暗棕色玻璃瓶落在了桌上。
玻璃瓶瓶身没有贴标签，内部装满了不明白色药片。
“拿着它。”
桌对面的女人简单说道。
“随着故事推进，我将陆续提供你一些道具，卡牌，或是棋子……以此来帮助你推进故事，干涉情节。”
“而你第一个要了解的是……”
说着，她用手指了指玻璃瓶，简单介绍道。
“这是后悔药。”
后悔药？
听到这句话，宋弈不禁周身一颤。
常言道，世上没有后悔药。而这瓶子里的药片，竟然就叫“后悔药”？
那它的作用，恐怕就是……
“吞下一粒后悔药，世界会立刻重置，让故事中的一切回退到上个节点。”
果然。
听她这么一说，宋弈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可以“悔棋”的人生，谁不喜欢？
不过……这瓶药既然出现在梦里，那也就是只能在梦玩游戏时，才能使用吗？可即便如此，也足够强大了。
免疫死亡！时光倒流！
理论上，如果能无限重置时间，有足够多的“后悔药”，那可以做的事就太多了。
“不过……回溯故事，会伴随着代价。”
观测者仿佛看出了宋弈的心思，又提醒道。
“不论是在故事中死亡，还是服用后悔药……任何回溯故事的行为，都会产生一定的副作用，并由此产生某些蝴蝶效应，永久积累下去。”
“而那个副作用具体是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
“……副作用？代价？”
宋弈陷入沉默。
时间倒流的“代价”会是什么？
他拿起棕色药瓶，缓缓抚摸瓶身……仿佛从那瓶身暗淡的反光中，窥见了未来的倒影。
“那么接下来，继续宋弈的故事还将继续。”
观测者翻动故事书，轻声提示道。
“现在，让我们将告别棋牌室，在上一个故事节点重新开始……而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说罢，宋弈就觉得脑袋发沉。
他趴倒在案桌，很快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