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亡回溯
最终，两人吃了点夜宵才回去。
尽管宋弈有点心不在焉，可沈青鱼还是在吃零食之余，为他讲明了一些校园规则，竞赛活动，以及适合争取福利的东西。
等二人分别，宋弈回到宿舍时，天色已黑，已经是宵禁时间。
按照忘川大学校规，男女宿舍楼一律12点断电熄灯，而且若无特别通知，通常在校时10点之后，学生和教师都一律禁止外出，否则被巡逻无人机看到，免不了要受罚。
“这事让我办的……总感觉全被她看透了。”
一回到房间，宋弈便扯下外套丢在一边，躺倒在床上。
他做了个深呼吸，闭上双眼，开始在脑海中中复盘方才的表现。
沈青鱼确实早已看穿，甚至预料到自己打算表白，也还记得当年那个约定……而在发现自己“临阵胆怯”后，她也没说什么，始终进退有度，举止得体。
“哎，麻烦。”
宋弈不喜欢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尤其是被她。
过去在高中时，他就隐隐在沈青鱼身上察觉到了这种气质，而现在，这种感觉愈发明显了。
她总是这样，好像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介意。
“不行，不能这么内耗下去。”
“等我先搞清这连续做噩梦的事，再去找她摊牌一次。”
打定主意后，宋弈翻身起床，打算去洗漱刷牙，准备睡觉。
可他才坐起身，就瞥见一旁书桌上，出现了一抹醒目的红色。
是一朵花。
玫瑰花。
“什么！？”
宋弈揉了揉眼，难以置信。
他三步并作两步，便走过去将那朵花拿在手里。
是玫瑰花。
刺目的腥红色如同染血，花瓣上沾着点点露水，非常新鲜。
这……这不对……
明明是……花店额外送了一朵白玫瑰。
而且之前给沈青鱼送花时，里面也夹着那朵白玫瑰……也许……也许是我误带过去了，虽然明明将它抽出来了。
可现在，不光沈青鱼收到了白玫瑰，我这还多了一朵红玫瑰……怎么一朵变两朵了？
到底是我记错了，还是……
“算了算了，是今天状态不好，记性都变差了。”
宋弈干脆选择放弃思考。
他甩了甩脑袋，走出房间，正打算去洗漱间里刷牙，然后早点休息。
可谁料才一出门……就见一片黑暗的客厅中站了个人。
对方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你……”
宋弈顿时愣住了。
黑暗房间中，那女人身穿怪异的宽松连体裙，赤着双脚，一头长发自然披散。
“学姐？”
宋弈花了足足几秒，才勉强分辨出对方身份。
“你……你怎么半夜跑来我这了？现在不是宵禁时间吗？”
此时此刻，沈青鱼神态与平时判若两人……对比分别时那温婉从容的模样，眼前的她目光麻木孔洞，就像丢了魂儿一样。
她此刻没戴眼镜，也没穿鞋，就赤着脚走路。
让人不解的是，这大半夜宵禁时间，学姐是如何避开无人机和保安巡视，悄无声息地潜入男生公寓的？
要知道，距离正式开学还有好几天，宋弈本就是最早来校报到的一批。如今整个男生公寓楼就没入住几个人，自己这里更是没有别人。
她是怎么做到无声无息到这里来的？
翻墙？这里可是五楼。
忘川大学的保安体系明明非常牢固，甚至算得上严苛才对。
“学姐，你……”
宋弈正想开口询问，却被她直接打断，反问道——
“你不要我了吗？”
啊？
这话从何说起？
宋弈完全被问懵了。
但对方并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直接扑了过来，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咚！
宋弈的后脑勺磕了一下地板，头晕了片刻。
等他再回过神，就发现学姐已经骑坐在自己身上，目光幽静晦暗。
“你不要我了吗？”
她又重复问了一次，语调清幽，态度难以捉摸。
“等等，先让我……”
宋弈试着挣扎起身，却发现此刻的沈青鱼力量大得可怕。
她甚至只用了一只手，便轻易将宋弈擒拿……用他自己的左手锁住右手，并死死按在另一侧肩上。
作为经过基因选育的改造人，宋弈自认为体能比普通人强……可现在，沈青鱼却只用了一只手，就将他压制住了。
她怎么了？
在近距离观察后，宋弈发现，学姐这身奇怪的连衣裙更像是某种……实验服，或者医院的医护服。那衣裙边角上还沾着点点血渍，好像才凝固不久。
也许是褪去了那股温柔早熟的面具的缘故，此刻的沈青鱼，看起来好像还比平日里年轻一些，有了些许少女气质。
平日里一度温和友善的脸庞，如今沾着点点汗渍，将她的鬓丝黏连在侧脸上……既淡漠，又疯癫。
那双赤脚看起来粉白异常，其中右脚上还戴着个会亮灯的奇怪金属环。
“……宋弈，你不要我了。”
沈青鱼就这么盯着他，继续自言自语着：“你甚至都不记得我……也不记得那个约定了。”
“不，我只是……”
听她这么一说，宋弈终于警觉。
他迟钝地察觉到现在形势危险，便连忙试图辩解。
可着魔状态下的沈青鱼根本无视了他的话。她手从袖子里一翻，便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来——
然后二话不说，对着宋弈胸口就刺了下去！
！！！
宋弈吃痛之下，想奋力挣脱……可被她骑在身上，压根动弹不得。
她力气大得根本不像人类！
戳！戳！
沈青鱼用刀的手法非常熟练，刀刀直奔前胸要害，深度直达内脏……这股残忍，可不像没宰杀过鸡鸭猪羊的普通大学生。
“你，不要，我了……”
“你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你了。”
沈青鱼喃喃自语着，不断挥刀。
一些血滴偶尔溅到她脸庞上……
一刀，又一刀。
宋弈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胸膛起伏也愈发无力。
意识混沌之中，他只听见窗外从远到近，响起了校园保安系统的警笛音，还有无人机螺旋桨的声音……
但一切都太迟了。
沈青鱼浑然不顾，又继续刺了几刀。
她最后发觉宋弈不再挣扎，这才抛下小刀，低头凑到宋弈脸庞上，如同猛兽检查猎物一般，鼻唇贴到他面前，仔细嗅了嗅他的味道，还用舌尖舔了舔……
在宋弈意识涣散的前一刻，他只觉得，时间仿佛凝固下来。
紧接着，他便再次听到，天地间响起一个声音。
「宋弈品尝到了死亡。」
熟悉的女音清冷淡漠，如同电影旁白，客观而中立。
「但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
「由于故事进行到了一条死路……因此，让我们回到上个时间节点。」
她话音刚落，一切骤然改变。
朦胧中，宋弈只觉得伤口突然不痛了。
血液开始倒流……
无数红色从衣襟反向汇聚，又从衣衫里渗出，流到伤口处，重新回流至胸腔和心脏。
一切疼痛冰消雪融。
骑在身上的女子不断挥刀，将一道道致命伤口愈合。
飞溅的血滴回滚到伤口……窗外的落叶反向飞升，回到了树枝上……
无数声音扭曲失真，如同磁带倒放……其中还夹杂着书页翻动的哗啦声。
一转眼间，宋弈只觉得整个世界正在加速倒放，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其中有他回到宿舍的画面，有他与沈青鱼分别的画面，有他献花的画面……
一切最终停在他给沈青鱼送花之前，在公共座椅上醒来的一刻。
随后，画面沉寂，眼前只余黑暗。
意识模糊中，宋弈隐隐听到了翻书声音，并伴随一段叙述。
「故事翻回到上一页。」
「现在，主人公应该醒来。」
嗒，嗒，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