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门庭若市
车队已达长安，炎炎烈日下仍有不少百姓围观。在边塞已久，长安的夏天让人觉得异常闷热。
姜瑶掀起帘子一角，梵灵玉也随意往外一瞥，这一瞥不要紧，正与沿街的女子们对视，引起一片惊呼。唐朝国风开放，有些女子甚至连面纱都未佩戴。姜瑶的眼睛直盯着那花色裙裳。她们身着薄如蝉翼的纱衣，上衣为宽松的剪裁，领口多样，有圆领、方领或鸡心领，下身则搭配宽松的长裙，裙裾飘飘，随风舞动。裙子的颜色鲜艳多彩，图案精美，有花鸟、山水等元素，令人眼前一亮。
“太美了。”梵灵玉闻言目光深邃，她再次把目光投放在那群女子身上。
骨节修长的手捏住姜瑶的下巴，轻轻一转，姜瑶的整颗脑袋被强制贴在了梵灵玉的面前。
“我不美吗？”梵灵玉一脸严肃地发问，听起来并无半点玩笑之意，姜瑶不禁一怔，随即用手抚上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你美，很美，是天下第一美。”
“我在看衣服而已。”
“好久没回来了，感觉长安城的女子穿衣打扮都不同往日了。”姜瑶将视线挪到自己身上的旧衣裙，轻轻感叹了几声。
梵灵玉心领神会，她轻唤了一声，门外的将士急忙叫停车队。
“王爷？不知有何事？”
“传本王命令，杜将军定要将永祥公主安全送至宫内，本王身体不适，无法进宫面圣了。”她沉声道，随即咳嗽了几声。
随之马车在一处隐蔽处停顿片刻，两人便徒步而至。
“我们去哪里？”姜瑶的手被那双冰凉的包裹着，很是惬意。
她巴不得整个人都依偎着梵灵玉，身侧有如此移动空调，着实令人心旷神怡。梵灵玉宛如一块清润的美玉，叫人难以抵御其魅力。
“回家抱。光天化日，有失风雅。”姜瑶勾着梵灵玉的脖子，整个人挂在她身上，腿都软了。
“真的很热。”姜瑶极不情愿地直起腰，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巷子转弯，有一幢耸立的楼阁——雅阁。
“这名字听起来当属一个“雅”。”姜瑶微微一笑，梵灵玉手里拿着折扇挡着脸往里面走。
“夫人，大爷里面有请。”二人往里面扫视，窈窕身姿若隐若现。
“omg！”姜瑶呆在原地，眼前的一群俊男靓女穿着当季最新的衣服，琴棋书画样样养眼。
“梵灵玉？你确定这不是花楼？”
“这是杜将军告知本王有一卖衣之处，当属长安最好的成衣店。”
“杜风？”她嘴角忍不住抽搐，心里有些乱。
“杜风你小子吃的怪好。”她啧啧嘴，梵灵玉顺手牵着她往前走。
“夫人要买衣服，可去二楼一瞧。”随行的女子知书达礼，引着二人朝二楼走。
各式各样的领口，衣服别样多彩，就连那披帛摸起来滑柔且甚是轻盈。
这料子必是达官显贵所穿，姜瑶看得眼花缭乱，选来选去还是梵灵玉替她选。
“粉色娇嫩，与瑶瑶甚配。”
“有道理。”
“这家店的老板思维挺超前。”她用手摸过一排排衣服，好似回到了现代的高奢购物店。
“多谢王妃夸赞。”不知怎么地，空灵声音而至，李桐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走到她们二人身侧。
“李桐？！”
“奥不不，臣妾参见越王殿下。”姜瑶口比行礼快，梵灵玉把她往回扯。
“小皇叔。你这王妃挺有趣。”梵灵玉冷淡的眸子隐隐发力，暼了他一眼。
“越王殿下缘何在此地献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桐折起扇子，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
“当然本王就是这雅阁的老板。”
“全赖王妃在边塞所授奇学。”
“此处衣物，王妃可任意挑选，本王皆赠予王妃。”
姜瑶盯着那副精明的脸，此刻竟难以探测他心中所想。
“多谢越王殿下。”
“要不全打包了。”姜瑶看着他抽动的嘴角，像是在忍痛割爱，越王爱财，虽是皇子，又封王爷，却更适合商贾之术，这要是在现代，也是个商业大佬。姜瑶暗暗感叹。
“不必了。”梵灵玉一掷千金，脸色平淡，甚至还有些疏离。
“也罢。”李桐拂袖颔首面露遗憾之色。
“圣上得知小皇叔回长安身体抱恙，想必此时已然在探望的途中了。”他嘴角微扬，用手轻捋了一下垂在鬓角的发丝。
李桐接过那银两，便眼神示意那妙龄侍女收拾衣物陪二人离开。
梵灵玉抱着姜瑶跳进自家后院时，前门已然有马车经过的声音，这时机正巧，姜瑶为她宽衣解带，梵灵玉连挨数针，脉象大乱，她面色惨白，静静地躺在床上。
“参见陛下。”王府里的奴婢跪在庭院，李浚正凝视着眼前的人，帝王之威压的婢女不敢抬头。
“静王是否在府中。”他有意拉长语调，有反复揣测之意，随后，他摸索着指尖的翡翠扳指，往里面走。
“王爷未回。”婢女眼神交汇，心中自有一惊。
姜瑶正好衣冠迎面朝圣上对视，她不急不慢地行了个礼。
“静王妃，免礼。”李浚虽有疑惑，但慢慢站定身子，语气漠然。
“朕得知静王身体有恙，特意携太医前来探望。”他大手一挥，姜瑶自然不免阻挡，太医顺势入了房间里。
“多谢皇上。王爷久在边塞，身体不适，臣妾已悉心照顾。”姜瑶标准假笑，气氛有些尴尬，床榻上的人剧烈咳嗽，太医迅速上前把脉。
李浚与之对视，梵灵玉想要起身。
“皇上——”
“臣弟参见——”太医朝皇上耳畔轻声带过，“王爷之病，实已沉疴。”
李浚伸手轻拍梵灵玉的手，作出一副嘘寒问暖之色。
“兵符的事，朕随后与你商谈。”
“皇弟好生养病。”随后一群人撤离，姜瑶呼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又像只树懒挂在梵灵玉身上。
“灵玉。”
“？”姜瑶把脸埋在梵灵玉的胸口，忍不住感叹。“愿与你共赴年年。”梵灵玉闻之用手拂过姜瑶鬓边的碎发，把她搂的更紧了。
“倘若大唐重归太平之世，我等便淡出朝堂。”
闲暇不过几许，王府又有贵客而来。
“参见成王殿下。”府中的婢女心里有惴惴，待那俊秀容颜，仍有些手足畏缩。
“皇叔身体是否安好？”李豫是内敛之人，说话声音很轻，却难掩眸色温润，他提着名贵的药材，准备往里走。
姜瑶扶着梵灵玉开门，一丝青衣飘然入目。
“成王的好意本王知晓了，东西不必留此。”
“本王与诸位皇子并无深交，成王殿下还是不要轻易表明立场的好。”梵灵玉冷脸拒人千里之外，她咳嗽几声，嘴唇发白，随意搪塞几句，李豫便吃了闭门羹。
府中并无管家，掌事的高阶婢女看眼色行事。
“成王殿下还是请回吧。”
“王爷，又有礼品送来了。”迎面跑来的婢女气喘吁吁。
“这是长公主派人送来的。”
“长公主与你有交集？”姜瑶趴在她耳边低喃。
“并无。”
“一一送还。”
“还有永祥公主送来的。”
姜瑶瞅了一眼，是手工削成的木头人。
“别说挺像的。”她拿起来仔细瞅着那女人，又打量梵灵玉，忍不住把礼品收入囊中。
彼时，站于栏杆的人，听着婢女送回的消息，眉头隐约皱起。
“当真收了李菀青的东西？”
“奴婢不敢妄言。”
“长姐在为何事忧心？”李桐拿着扇子经过。李幼宁接过婢女递过来的鱼食随手撒入湖中，满塘荷花美如画卷，鲤鱼争相而跃。
“此景只应天上有！”李桐打趣，见李幼宁未接话，他也渐渐收敛了笑容。
“先退下吧。”婢女闻声而动。
四下无人，甚是清净。
“你无需故作姿态与本宫攀附关系，母后赐予你名分，不过是念及旧情罢了，你并非我母妃所出。”
“长姐言重了，母后这些年待我恩重如山，我自当尽心竭力侍奉。”
“我雅阁堪称天下情报网，长姐有何需求，皇弟必定竭力满足。长姐想让皇弟除掉谁，雅阁的男女皆可成为杀人工具。”
“那上次我让你除掉静王妃，为何未能成事？”
“这……”李桐挠挠头，面露难色。
“长姐也是不愿伤害静王罢了。”
“长姐与静王究竟是何关系……”他话未说完，李幼宁便狠狠瞪了他一眼。平日里端庄高贵的长公主，此刻神情迥异。
“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对了，据雅阁情报所言，韦妃的儿子即将从质国归来，而且是父皇亲自下旨召回的。”
“父皇对韦妃仍有感情，皇储之位恐怕难以如众人所愿了。”
“不过父皇向来对长姐宠爱有加，无论立谁为太子，定然不会亏待长姐。长姐的封号说改就改，又何必为此忧虑。”
“本宫心中有数。”
“长姐。”李幼宁回头望去，眼前佳人如画，鼻梁上的痣颇为独特，那种美朦胧、魅惑，又带着一丝清苦。她的眼眸明亮，眼神锐利，透着对猎物的渴望。她天生的高傲，让人无法心生亲近。
“只要酬劳丰厚，皇弟必定全力以赴。”
“滚。”她冷笑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偏僻处的一座宫殿，略显破败，贴身婢女也只有寥寥数人，李菀青的宫殿还是当年承母妃所赐，如今母妃已逝，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她只能在这世间卑微地活着。
“长公主殿下。”
“滚。”婢女被闯进来的人吓了一跳。
李菀青还在刺绣，她也被吓出一身冷汗。
“幼宁。放手。”扼住她脖颈的手隐隐发力，她到了濒死的边缘。
突然的松弛感让她惯性瘫坐一旁。
“公主。”婢女忧心忡忡拥上去。
“你设计我去和亲也罢，又何必要置我死地。”菀青大口喘着气，脸色青紫。
“离静王远些。”
“奥？为何？静王殿下可是你我的皇叔，，，，”狂热的巴掌应声落下。
李菀青的脸火辣辣地疼。
“你再多说两句，本宫会扒了你的舌头。”
“李幼宁，你竟敢存有大逆不道的心思。”她反手挡下即将落下的巴掌，眸光狠辣的望着眼前人。
“你天生自恃高贵，可本宫也是大唐的公主，和亲是你许下的，我要死在宫里，你百口莫辩，你难道不怕我把你心中所想告知父王？”李菀青轻蔑一笑，温柔的小白兔此刻已经黑化，她慢慢起身弹了弹的灰尘，理正衣冠。
她俯下身来，贴在李幼宁耳畔。
“长公主殿下装了那么久的贤良淑德，为何不让天下之人见见你的真性情，父皇或许也想一睹为快。”
“你。”一时的挣扎微不足道，随后的几大板子，让她咬牙切齿。李菀青嘴角渗血，强撑的让奴婢扶起，殿中一片狼藉，与此同时黑夜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