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 章 回长安
一封密信从长安至边塞快马加鞭，久隔长夜，传到了应得之人手里。
入蕃之事已耽搁不少时日，姜瑶看着站在屏风下的人哀声叹气，其双目竟已红肿。
“菀青，这是我新做的糕点，快来尝尝。”她轻盈一跳，裙摆飞扬着，整个人好似兔子一样活泼，拉着躲在屏风底下的人往外走。
姜瑶如暖阳一样慢慢治愈了眼前的人，公主破涕而笑，用手理了理手臂上的披帛。
而此时，梵灵玉从外推开了门，阳光打在她的脸颊处，眉宇间英气使然，却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那张脸被太阳打得通透，高挺鼻骨勾勒的弧度再一次让姜瑶为之动容。
她望过去的眼神难以掩藏的爱慕。
“？”
永祥公主看在眼里，她伸手将姜瑶往前用力一推，做了顺水推舟的人情。
重心倾倒下，梵灵玉接住了姜瑶，由于始料未及，姜瑶感觉自己尴尬的想死。
“没事吧？”如清风一般的声音开口询问，姜瑶缓过神，有些结巴。
“没，没，，没事。”
梵灵玉把她搂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把圣旨扔给永祥公主。
“圣上的意思你一看便知。”梵灵玉话毕，拉着姜瑶往外走。
旁边无人时，须臾间冰雪消融。梵灵玉的嘴角挂着难以察觉的微笑，那目光直把姜瑶看化了。平日里的高岭之花宠溺地抚了抚姜瑶的发髻，语气格外温柔。
“阿瑶。”
“哒咩。”她鸡皮疙瘩突然起来了。
“不喜欢我叫你？”
“不不不不，要不叫我瑶瑶，我们现代人都这样叫。”姜瑶长呼一口气，“阿瑶”这两个字从梵灵玉嘴里出来都有些变味了，一副清心寡欲的正经模样，看起来反差太大，她有些不适应。
“瑶瑶。”梵灵玉刚才暗下去的眸子逐渐亮堂起来，她小声重复，肉眼可见的高兴。
车队整装待发，于大人身后跟着几个小吏抬着两个木箱有些滑稽地映入眼帘。
“哎吆～”他穿着官服，诚惶诚恐地跑向梵灵玉。
“下官参见王爷。”
“何事？”梵灵玉正与姜瑶谈论边塞风景，自然忽略了旁人。
“王爷？”眼前之人足足等了两分钟，他招呼小吏把木箱打开，东西琳琅满目让人移不开双目。
姜瑶低头，里面有大量的花色瓷器还有翡色珠宝。
“放肆！”梵灵玉眉头微微紧缩，她面色凝重，门外站岗的将士心领神会冲进来作势要把于大人压在地上。
“于大人这是要行贿？”梵灵玉眉头微皱，眼神中透着一丝疑虑。
“王爷息怒，秋猎将至，这是下官献给陛下及后妃的礼物。怎能是行贿？王爷莫要拿下官说笑。”
“这是下官官窑所制。”他想挣脱将士压于双臂的力量，表情有些许尴尬。
“当真？”
“当真。”于大人长呼口气，慢慢挺直了腰板。
“本王定会将东西带到。”梵灵玉抬眸转身便不再理会，她牵着姜瑶的手往府邸外走。
“这城中没了“猫鬼”还挺热闹的。”姜瑶笑着看着大批沿街售卖的小贩。
“灵玉，糖葫芦！”
“阿翁，来两串糖葫芦。”
“后面公子付钱。”
她往梵灵玉手里塞了一根糖葫芦，之后笑着跑开，流转在每个商贩小摊。
身后之人拿着荷包沉默跟行，偶尔也会被她感染露出几分笑意。
等到她们回去时，车队已经整好，杜风清点了队伍人数。
“王爷坐马车吧。”梵灵玉闻言点头，拉着姜瑶坐了进去。
“公主殿下。”李菀青还是当时那身华衣，面帘遮住了容颜，露出清澈温婉的眼睛，她抬手被找来的婢女扶进了马车。
这支浩荡的队伍开始启程，可刚要过城门，却遇见了一桩纷争。
“哪来的乞丐？”
“大伙来评评理，这人吃霸王餐。”店家恶狠狠地拽着狼狈的身影，人群越来越拥挤，哀嚎声不断，那店家招呼两个打手对躺在地上的人拳打脚踢。
“我让你吃霸王餐。”
“施主休要胡来。”那人身着青白色长袍，皮肤白净，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抓着一串暗红色的佛珠。
“出家人莫要多管闲事。”店家女儿看向那张俊秀的脸，忍不住喃喃。
“长的这么好看，可惜是个和尚。”
“小兄弟，来。”那和尚并未多言慢慢扶起地上受惊之人。
“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恻隐之心。”
“施主不枉多积善缘。”
离城门之间的路被挡的严丝合缝，杜风也忍不住侧着耳朵吃瓜。
吃瓜群众上线，姜瑶掀开帘子有些兴奋地往那人群里望。
“这么高兴？”
“杜风去看看，赶路要紧。”梵灵玉喊了一声，杜风眼睛突然一亮，拔腿往那人群里挤。
“让让～”里面战况愈演愈烈。
“多管闲事行！你替他给钱。”店家咄咄逼人，两人僵持不动。
“贫僧。”他有些语塞，自己囊中羞涩失了体面。
“要不我们也下去看看。”梵灵玉发话，姜瑶甚感欣慰，她有些傲娇似地挤了个微笑，扼着她的手腕就往下跑。
三人夹杂在人群里，一来二去便知晓了来龙去脉。
“小事而已。”
“杜风给钱。”姜瑶拍了拍杜风的肩膀示意他往前，杜风表情抽搐了一下，心里暗暗吐槽。
“我的祖宗，不管家不知道财米油盐贵啊，那是你老哥的钱。”他虽嘀咕，可没有丝毫吝啬，面对店家狮子大开口，梵灵玉拂袖出言劝诫。
“你这店家竟干讹人勾当，不怕青天老爷？”
“你哪位爷？”那店家刚要说些什么，走来的几个将士让他吓了一跳。
“原来是官爷，都是误会。”他逃窜似的回了店里，人群一哄而散。
“灵玉？”梵灵玉不想耽搁太久，她便招手将士返回队伍，这一声轻唤，让三人的大脑有些晕眩，电流经过全身，姜瑶满脸诧异。
“那和尚竟唤的如此亲切。”
“有大瓜？”杜风朝姜瑶挤眉弄眼，梵灵玉正眼瞧那和尚，生出一些亲切，虽已不识面容，那人给她的感觉很好。
“不记得了？”
“那可记得师父？聊圆大师？”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穿着袈裟在佛前打坐的僧人。
“你是明镜师兄。”梵灵玉自小去了寺庙，虽不是出家人，但也算是土生土长，可自从她去当质子，有些人和事渐渐忘却。
“多日不见如隔三秋，好些年了，师兄很想你。”他随意将手搭在梵灵玉肩膀上，做出亲密的姿势，瞅了姜瑶一眼。
“这位是？”梵灵玉轻轻挡开他的手，往姜瑶身边走。
“本王的王妃。”
“？你何时娶妻了？”
“灵玉，这是？”姜瑶的语调比平时更加软糯，炫耀似的抓起了梵灵玉的手。站在一旁的杜风将那乞丐拉在一旁，只觉得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醋味。
“这是梵真，法号明镜。”
突然沉默，梵灵玉敞开话题。
“明镜师兄为何会出现于此地？”
“这，”他用手捻着佛珠，笑而不语。
一分钟后。他开口告别。
“吾还有要事，灵玉我们有缘再见。”看起来戏剧似的，他突然疾步离开，众人愣神片刻，他便已消失不见。
“这人会轻功？”杜风错愕，梵灵玉把目光移到那乞丐身上，满脸都是污泥和淤青，身上的衣服布料却为上乘之色。
“是个孩子。”姜瑶注意到他，年纪就刚成年那样，说话却有些结结巴巴。
“姐姐。”
“小九。饿！有人打小九！疼！姐姐——”
“这也算是成人了吧，怎么心智跟八岁小孩一样，莫不是个傻子？”杜风随口一说，梵灵玉暼了他一眼。
“休要多言。”
“臣知错。”
“那把人交给衙门。”杜风作试探口吻，梵灵玉围着那人绕了一圈，那乞丐穿着的衣服末端有一花色刺绣，她眸光悄然暗淡，“猫鬼”一事尚有疑点，这一切都与“青雀”有关，而这人身上赫然绣着一只青雀。
“一起走吧。”那人仿佛听懂了梵灵玉的意思，止不住的傻笑。
“小九？”
“小九——小九——”他拍着双手回应。
“猫吃人 ——新娘冢——他日孤魂游————————瘾君子——枯骨寒——血染万里河——————”
吟唱的童谣听起来毛骨悚然，姜瑶把一块糖果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小九乖。”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那人便安静了下来。
“我觉得这事还没完。”
“管他呢，走一步看一步。。”姜瑶拍了拍她的手背一阵安慰，凭借姜瑶三寸不烂之舌，梵灵玉面色才缓和了不少，注意力自然也转移到了别处。
路途遥远，两人依偎坐在马车里，困意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