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和平这件事
帕娜觉得自己注定猜不到答案，于是继续转换话题：“我还有一个疑问，你阿妈既然发现了这里的铜矿，也有制造青铜的技术，为什么没有让青铜器在尧部落流传开来？”她清楚，虽然尧部落强盛，但他们使用的武器仍以石器为主。
阿布卡笑了笑，“你倒是挺会抓重点。”说完这句，他突然插了一句，问道：“你用过那把小刀吗？感觉如何？”
帕娜毫不犹豫地回答：“铜制的自然比石制的要好很多，这不是一个层级的东西。”
阿布卡看着那些石笋，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是啊，所以一个只会带来无尽杀戮的工具，在我阿妈看来就不该存在于这里。即便它一定会出现，她的想法就是让它晚一点到来。”
帕娜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位反战主义者。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如果社会和谐安宁，谁愿意打打杀杀？既然阿布卡的阿妈选择人为地推迟战争的降临，尧部落后来发展的理念显然与她背道而驰，这中间被牺牲者自然成了阻碍大势的那位穿越者。
想通了这一点，帕娜看阿布卡的眼神中带了一些怜惜。这个可怜的孩子，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的庇护，这些年不知过得是什么日子，长大了看看性格都扭曲成什么样了。
阿布卡感受到帕娜眼神的变化，警惕地扫了她一眼：“我警告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帕娜敷衍地点点头，还想去摸摸阿布卡的头，表示一下姐姐的善意。结果手伸到一半，发现两人这一站一坐的姿势挺别扭，于是默默收回手，轻咳一声，垂着眼说：“事情都过去了，你想开点。我觉得你阿妈的想法挺对的，这里的东西的确应该越晚出现越好。”
阿布卡握住帕娜的手，抬头注视着她，露出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笑：“不，你错了。我不认同她的想法。否则我为什么要带你到这里来呢？”
帕娜嗯了一声，声音里充满疑惑。她被阿布卡的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完全没注意到他拉住了她的手。
阿布卡继续说道：“真正强大的部落是即便拥有最强大的武器，也不轻易谈及杀戮。既要有自保的能力，也要随时能将敌方摁进尘土。战争从来都不美好，可一些社会上层的人总希望通过它来解决争端。既然这些无法避免，那么我想做的是，当战争来临时，通过缩短杀戮时间，争取更多和平的空间。”
帕娜听懂了，阿布卡的想法听起来很美好，但她总觉得里面有些问题。打个比方一个部落拥有非常强大的武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周边所有敌对部落都击倒，没人再敢反抗。这种情况下，部落也许是成功的，但族人们的幸福感却未必增加。阶级固化，上层永远是上层，下层即便再努力也只能在原地打转。
“你在想什么？”阿布卡突然出声提醒。
帕娜轻叹一声，将自己的疑虑说出来，却引来阿布卡的笑声。
“我说的都是发生过的事，你笑什么？”帕娜有些生气。
“我笑你想得太多。”阿布卡停住了笑，脸上恢复了一些严肃：“你说的事也许会发生，但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为什么要为还没发生的事而担忧？再说，你、我，以及外面的那些人，现在能活过30岁的都还在少数，能活下去才是重点。思考那么遥远的事，对他们来说，有必要吗？”
帕娜顿了顿，还想反驳，结果阿布卡继续说道：“你和我阿妈很像，永远都在思考很遥远的问题。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外面的这些人要的不过就是在这几十年里能安全地活着？”
帕娜咬了咬嘴唇，她发现在这一点上，自己确实反驳不了。她自己都明白，“安全”在这个原始社会里是多么奢侈的一个词。
“你说得对。那么你想怎么做？”帕娜长舒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平静地问。
“就算你已经猜到我是谁，可我们的游戏还没结束。让你理解我，配合我建立一个强大的部落，这就是我的目的。”
帕娜终于感觉到阿布卡那双手传递过来的温度，才发现两人已经牵了那么长时间。
“我不明白，既然你阿妈曾经是尧部落的首领，那么你直接从你弟弟那里把部落抢过来不更简单高效吗？为什么还要和我一起从零开始，这样也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
“因为……”阿布卡拖长了音故意卖关子，当帕娜以为他不愿意说时，他突然用力将帕娜拉进怀里，在她耳边吹着气说道：“因为我愿意。”
他低沉又带着沙哑的声音，像羽毛般轻飘飘地飞进帕娜的耳朵里，那种感觉让她吞了吞口水，想按住对方，狠狠地告诉他，下次别再做这种犯规动作，这感觉比夏天喝冰汽水还要直冲天灵盖。
“放开我。”帕娜用尽理智，抽了抽手，发现阿布卡还牵得挺牢。
阿布卡长叹一声：“等会儿可就牵不到了，你不在这会儿多感受感受我给你的力量？”
帕娜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你什么意思？”
阿布卡从怀里掏出他阿妈给的那本书。他不提这个帕娜都忘了，那可是本书，浸水了不就废了吗？
帕娜脸上的懊悔和惶恐出卖了她。她抢过那本书翻看，却发现上面的字迹完好无损。
帕娜指着上头的字，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阿布卡随意地说：“一种防水的油墨，纸是一种特殊材质的纸，不怕水。东西交给你了，记得回头放太阳底下晒晒。我接下来要消失一段时间，不能陪你回去了。过段时间再去找你。对了，塔克虽然看起来也不错，但绝对没我好看，你可别饥不择食，否则等我回来，你看着办。”
帕娜迅速抓住关键词，紧张地问：“你要走？去哪儿？这里怎么办？”
“这里以后用得着，提前带你来看看而已。至于我嘛，暂时不能告诉你。你就在部落安心等我回来。最快五六天，慢的话十天，我应该能赶在大迁徙之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