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昏迷的崔之泽
恶劣的天气,昏迷不醒的崔之泽,加上她手上的伤,帕娜一度想破罐子破摔,直接把人丢在原地。毕竟,她也不欠他的,已经照顾了这么久,已经够意思了。可是,一想到兽皮口袋里的那包盐,帕娜隐隐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自私了。
她垂头丧气地从地上爬起来,甩掉身上的泥巴,迅速环顾四周,寻找趁手的工具。当她看到一路上散架的雨具时,心中一动,立刻朝树林跑去。
当她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片一人多高的芭蕉叶。她将叶子铺在地上,这样可以充当一个临时的滑行板。“你别嫌弃,谁让你这么重,时间又这么紧,将就点吧。”帕娜对着昏迷不醒的崔之泽自言自语,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她把手穿过他的两条胳膊,吃力地将他拖到芭蕉叶上,让他平躺下来。做完这些,她踉跄退了两步,累得弯腰喘了好一会儿。
不敢多做停留,稍微恢复了些力气后,帕娜便拉着叶柄,缓慢地拖动崔之泽前进。泥泞的土地在雨水和芭蕉叶的帮助下,阻力小了很多。尽管每一步都要用尽全力,但速度在帕娜看来不算慢。
偶尔停下来歇息时,她会对着昏迷的崔之泽念叨:“你可得给点面子,一定要撑住。别等我好不容易把你拉过去了,却发现你已经不行了,那我可就亏大了。”她感到肩膀和手臂的酸痛,但一想到崔之泽那张红得发烫的脸,眼中便重新燃起了斗志。
淅淅沥沥的雨中,一个熟悉的斜坡出现在眼前。希望的曙光!尽管疲惫不堪,她还是加快了步伐。当她终于将崔之泽拖到斜坡下时,几乎整个人都扑倒在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她坚持下来了,也获得了最终的胜利,没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能给人带来愉悦的心情。
稍作休息后,帕娜把崔之泽抬到一个相对干燥的地方,再次检查他的状态。他依旧昏迷,脸色通红,嘴里似乎开始嘟囔起帕娜听不懂的语言,或许是未来世界的某种语言吧,她心想着。
情况显然比之前更严重了。帕娜咬着唇,看了看外头还在下的雨,心烦意乱。她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能不能活下去,还是得靠他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帕娜感觉自己体温也开始下降。被雨淋了这么长时间,她也开始担心自己的身体。她原本想生火,但周围的木头都被雨淋透了,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想到目前唯一的“火炉”,帕娜心想,反正崔之泽昏迷着,什么都不会知道。于是,她将身体缩成一团,靠进他的怀里。不得不说,这种事急从权还是挺有效的,感受到身体周围温度的提升,帕娜觉得这次的决定还算不错。加上之前的体力消耗以及这仿若催眠曲的雨声,她很快感到困倦,不自觉地陷入了梦中。
夜色渐浓,外面的雨终于在某一时刻停了下来。夏虫从窝里爬出来,感受着雨后的清新空气,开始鸣叫,声音在湿润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帕娜是被身边人的轻微抽搐惊醒的。她猛地睁开眼,看到崔之泽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眉心一拧,手已经按到他的额头上,发现过了这么久温度却丝毫没降下来。
“喂,醒醒,别睡了。”帕娜试图将人推醒,在她看来,只要人还有意识,事情就不会变得更糟。
突然,崔之泽停止了抽搐,安静地躺了一会儿后,他的眼皮轻轻颤动了几下,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起初,他的目光显得有些茫然,焦距也散漫地游移在半空,直到某一刻才聚焦在帕娜的脸上。
“你……”他低声喃喃,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声音沙哑而微弱。
帕娜眼中迸射出光芒。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即便看上去那么虚弱,但命大运气也好,怎么可能因为小小的发烧就这么死去呢。
“你能醒就好了!再坚持坚持,发烧这种病只要能熬过最初一两天,后面自然就会好的。”帕娜双手握着崔之泽的手,连声安慰。
崔之泽眉头微微皱起,目光移到帕娜身后,看了半晌,张开嘴继续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到的这里?”
“你忘了?”帕娜反问一句,继而解释道,“下午的时候雨下得很大,你因为发烧晕了过去,我把你带到了这儿。”
“发烧?”崔之泽重复了一句,似乎在努力理解这个词。
帕娜突然愣住了。她刚才就觉得哪里怪异,现在终于想明白了。这个崔之泽之前说的语言和现在说的,根本就是两套体系!
她是因为本来就将这两套体系当母语,即便来回切换,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他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到这里没多久,没有学习过这里的语言,现在竟然在使用这一带部落人的方言!
所以现在的这个崔之泽到底是谁?!
有了怀疑,帕娜与他的交谈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她不动声色地把身体从他身边挪开,假装去检查放在脚边的兽皮袋,嘴上说得轻松:“对,发烧,我们部落的叫法,就是身体里像着了火,难受,头晕,是一种病。”
崔之泽沉默着不说话,试图站起来,但他明显没有什么体力,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跌回地上。
帕娜看着他折腾,也不上去帮忙,等人终于安静下来,才开口随便劝了一句:“你不要急着起来,身体还没好呢。下午我捡到你的时候,还担心你活不下来,没想到你能这么快醒过来。”说这后半句明显是试探,如果他还是那个崔之泽,肯定会反驳,然而他并没有。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对于这个外壳没变、内核突然换人的崔之泽,帕娜决定再观察观察。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认识一下,我叫帕娜,东边部落的。你叫什么?来自哪里?”
崔之泽没有立刻回答,闭上眼,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昏睡。帕娜却不敢放松,一直盯着他看,在脑海里幻想出好几种可能性。
过了一会儿,崔之泽用非常平静的口吻吐出一段话:“阿布卡。几年前从很远的地方迁徙来的,住中部。”
帕娜心中一凛,这个名字和背景看似平平无奇,却让人总觉得有股子危险气息。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默默地记下这些信息,心中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