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门婚事,我一百个同意
楚怀礼在园子里练功,长眉不展。
这两天孙女行踪诡异,昨晚上还喝的大醉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家那小子表白不成中伤她。
倘若真是这样,他定要拿出他的长枪,好好教训那小子一顿。
正心不在焉的练着功,转头就看到朝阳一般的两个女孩,小跑着进来。
“爷爷。”
“楚爷爷。”
两人在穿着白色中式练功服的楚怀礼跟前站定。
笑的像在幼儿园得了小红花的孩子,一脸求表扬的神情。
“你们两个,真是一天都闲不住,又跑去哪里玩了?”
楚晚棠神秘一笑,“爷爷,我可没跑出去玩,我是去办了件大事。”
楚怀礼练功的动作没停。
“那你倒是说说,办了件什么大事?”
楚晚棠和沈书黎二人,说相声似的,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两天的事说给老爷子听。
听到一半,楚怀礼练功的动作僵住。
他这傻孙女,真是什么龙潭虎穴都敢闯。
“你说最后那个拍板的人是谁?”
“华商会会长,长得又帅人还特好,楚爷爷,咱们遇到昆曲界的伯乐了!”
楚怀礼常年忙于昆曲戏园,对商界的事知道的不多,更不认识这个所谓的华商会会长。
他只记得上一任会长,还是他那位老友。可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他不知道这个商会会长是怎么掺和到这事里头的。
上回他找雷明说这事,人家可是说要把园子抵给他才能答应。
如今他前一日给孙女下马威,后一日又巴巴的上赶着邀请。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里头怕不是有什么猫腻。
俩小姑娘还沉浸在解了他心头烦忧的喜悦中。
不忍坏了她们的心情,楚怀礼敛起情绪,对楚晚棠道:
“既然这事定下了,那你快去琼音楼带着大家好好排练,别浪费了这样的好机会。”
“好,我现在就去。”
楚晚棠牵着沈书黎的手沿着竹林小道,朝琼音楼去了。
路上碰到王妈,沈书黎看见她就馋虫上脑。
“王妈,我想吃你做的藕粉丸子汤。”
王妈眉开眼笑的答应,“好,我这就做两碗给你们送到琼音楼去。”
看着两人远去,楚怀礼泄了一口气,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老爷!”
王妈赶紧上前搀扶。
楚怀礼摆摆手,“没事。”
他快速回到房内,从最底层的抽屉里翻出一部老手机。
原本想的是过几日亲自去趟京华,看看那位多年不见的老友,顺便看看他那个小孙子的样貌品性,现在看来是等不了了。
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万一哪天不在了,留晚棠一个人撑着剧团和月华园,他不放心。更何况有她母亲的遭遇在先,他不能冒这个险。
翻找出一串号码,他用新手机拨了过去。
他这个老友,年轻的时候是个混不吝,老了是个老混不吝。
当年的苏陵世家子弟,论纨绔,他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天天不是听曲就是游河,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结识,互为知己。
秦家的大少爷秦远道,是琼音楼的座上宾,苏陵人人知道。
玩的太野,眼见着家里生意败落他也不放在心上。
后来有一日他突然转了性子,洗心革面要担起家里重任,只是那个时候秦家已经快不行了。
彼时消遣的娱乐没那么多,人们不是游河就是听曲儿,楚怀礼的得意门生、琼音楼的台柱子,也就是楚晚棠的母亲尚在。
琼音楼生意极好,楚家鼎盛。
秦远道找上门来求他帮忙,他给了对方一笔钱。
那混不吝还真靠着这笔钱重振秦家。
生意越做越大,后来举家搬迁,去了京华。
他走时带着重礼和钱来答谢。
楚怀礼说:“不用还。万一哪天楚家有难,你帮一把就行。”
如今,他正是需要秦远道帮忙的时候。
阔别数十载,起先还有联系,后面慢慢的就淡了。
秦远道这样的人最是讲义气,把孙女托付给他家,他放心。
电话一接通,两人对暗号似得说了几句,已然熟悉起来。
楚怀礼也不藏着掖着,直奔主题,问他当年搬家时出生的那小孙子结没结婚,如今什么情况。
秦远道闻言音调忽高:“结什么结,三十岁的人了估计连女孩的手都没拉过,我现在抱着重外孙,愁的头发都白了。”
不愧是做生意的人,一句话信息含量极高。
楚怀礼:……
老混不吝这话,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炫耀。
没心思听他秀重孙,楚怀礼直接说明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秦远道那头一听高兴坏了。
“这可太好了!这门婚事,我一百个同意。”
不论别的,单单楚家出色的容貌基因,都能猜到楚家的孙女有多漂亮,又有楚怀礼这个昆曲大家的悉心教养,那孩子指定品性高洁。
就这两样,都便宜了他那眼里只有工作的孙子。
挂了楚怀礼的电话,秦远道心情极好,立刻就给他那出差在外的小孙子打过去。
“濯萧,出差不是说今天回来吗?几点到啊?”
秦濯萧正在燕园的池边喂鱼。
满池子的鲤鱼层层叠叠围在他脚边,他提手撒了鱼食进去,慢条斯理的说:
“今天不回了。”
“你的事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吗?你说你这……比起你爷爷我当年的雷厉风行,你可真是差远了……我跟你说,我现在有个大事,你立刻、马上、给我回来。”
秦老爷子不知道秦濯萧去哪出差,也从不过问。
要是知道他人就在苏陵,怕是后悔的舌头都要咬掉。
“我这边也有大事。”
终身大事。
秦濯萧低头看着池子里耳鬓厮磨的红鲤鱼,嘴角有了笑意。
秦远道却是气的在电话那头跳脚:“我这边的事,非常非常非常大,是关乎你一辈子幸福的大事!”
秦濯萧知道爷爷这是又要作妖,只回了两个字:
“挂了。”
撒完最后一把鱼食,他坐在亭子里喝茶。
隔壁园子里飘出的戏腔,绕过梁柱传进他耳朵。
这声音,他熟。
秦濯萧这样的男人,断不会为了当时的惊鸿一瞥不顾一切去找一个人。
更何况那时恰逢他竞争华商会会长的关键节点。
而楚晚棠当时也还年少。
如今再见,这积年累月萦绕在心头、梦里、记忆中的情绪,在那场对视里,活生生都被她勾了出来。
这一次他不会再错过。
总该做些什么,才能对得起她惊艳了时光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