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安西将军
想了想,宁姝颜看向坐在对面的齐云风,见对方一直低眉敛目不知在想着什么。
似是察觉到宁姝颜的目光,齐云风抬头与其对视,露出一个意味深长不明所以的笑,看得宁姝颜心中突然发毛,总觉得这个人可能要做些什么事情。
安平王没看见两人的小心思,继续道:
“我和你齐叔叔都准备等过了正月,看见这几人被行刑后再离开京城。”
“要回西境吗?”
宁姝颜喜道:
“我也一起回去!”
不曾想安平王却否决:
“你暂且先不和我们一起走,在京城再住些日子。”
“这是为何?难道外祖父都不想我吗?”
宁姝颜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安平王答道:
“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城,今日在朝中冯公爷跟我说昌宜郡主舍不得你。”
“而且圣上说了要封云风为安西将军,等上巳节那日拜将,他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你们两个在京城内也好相互做个伴。”
安平王说得平淡,内容却让人心惊。
“拜将?”
“安西将军!”
宁姝颜和齐云风二人都不可置信喊出声音。
他们看向齐放,后者仍面无表情,对安平王的话丝毫不感到惊讶。
看这样,此话就是真的了。
宁姝颜对身后前来伺候的月琳使了个眼神,月琳领会,带着伺候用膳的侍女们都离开屋内,关上房门,让屋内只剩下四人。
“齐叔叔本就是征西将军,堂堂二品大将,齐云风按理说也是要承了齐叔叔的名头呀,怎么才十七岁就要封为三品将军了?”
宁姝颜心中百般不解,今天齐云风回来以后并未与她说过此事。
一个齐家若是同时出了两个高品将军,今后的话语权就不可估量了。
齐云风心中亦是惊诧不已,他从皇宫离开之时,所受的封赏不过是多了几亩地,多了点金银财宝,并没有任何一人提到过要给他一个这么大的官职啊!
这样大的兵权,圣上当真能放心?
他在脑海里反复思量,完全没有成为当朝年龄最小的将军的开心,反而有些茫然地看着齐放,不知所措道:
“父亲,我当真还能活着回西境吗?”
“胡说什么!”
齐放一听这话,立刻冷了脸色,怒道: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何况是这样大的赏赐!”
齐云风心中一颤,自知失言,跪下叩首道:
“儿子知错!”
齐放平息下情绪,叹道:
“起来吧,我和安平王商量了许久,也不知道圣上是何意,圣上只说是因为你此次平叛有功,单独处理了林易的队伍,并未多说其他。”
安平王也安抚道:
“据我了解,当今圣上是个赏罚分明之人,是位难得的明君,应当不会有其他意思,只是为了奖赏云风罢了。”
话虽这样说,可是突然听到了这个消息,气氛还是有些凝重,心中都盼望着是自己多心。
团聚后的第一次一起用膳,本应是其乐融融,现如今却都难以下咽,四个人像嚼干柴一样结束了这次的晚膳。
主院已经被琳琅二人派人收拾出来,供安平王在这一个月期间在此处歇息。
齐放则带着齐云风一起回到京城内的齐府安置。
宁姝颜与齐云风回府本就已经晚了,再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到了要休息的时候,几人匆匆道别,分别回到自己的住处。
雁云院挂着好几个颜色、形状各异的花灯远远看去一片喜庆,宁姝颜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也欢快许多。
甫一走进院子,就看见青娘正坐在院内石凳上,眉眼舒展。
宁姝颜道:
“今日我以为齐云风还会住在这里,所以寻思给青娘再收拾一个院子,如今他已经回他自己府上去了,青娘若是还未收拾,便在这里继续住下吧。”
青娘笑的温婉:
“一切都听你的安排,我今日坐在这里,是有些事情想说与你听。”
宁姝颜眼神一亮,拉着青娘进屋,边走边道:
“快来暖和的地方说,何必在外边冻着。青娘是要说今日遇上旧友的事情吗?我正巧想问呢。”
“正是此事。”
青娘目光悠长,透过眼前的烛火看向遥远的以前,声音也缓慢下来:
“我从未与你说过,我从前也是个官家小姐,家父是夜钦县的主簿,虽是个芝麻官,但在夜钦那种小地方,也算的上是个受人尊敬的了。”
宁姝颜听见“夜钦”二字,想起下午与齐云风的对话,便明白了什么,面上却不显,继续听着青娘的话。
“孟简安是夜钦县丞的独子,自小与我家是对门,时常互相走动,我与他便生出情愫。”
“两家的大人关系也好,从我们四五岁的时候就给我们两个定下了娃娃亲,只等着我及笄后成亲。”
“他对我极好,我年幼顽皮,他与我同龄,却少年老成,不管我做什么都会依着我。”
孟简安便是宁姝颜口中的“孟叔”。
青娘说这些话时脸上浮现出甜蜜,如同回到曾经两小无猜的时刻。
然而等到下一句话是,她又变了脸色,只剩下悲伤。
“可是我十三岁那一年,江南大面积旱灾,夜钦便是其中之一。百姓叫苦连天,颗粒未收,饿死的人不计其数,当真是遍地饿殍。”
“朝廷的赈灾粮很快就下来了,我们都以为这场苦难不久后就会结束,但不知道为何,竟然拖了一年之久,尸体堆成了山,江南相邻的那几个县几乎快成了死人城。”
“当时在位的还是先帝,先帝听说此事蹊跷,派了钦差大臣来查看事情的真相,你猜结果是什么?”
宁姝颜正沉浸在青娘描述的背痛场景中,突然被发问,追问道:
“结果怎么样?”
青娘眼中带着悲怆:
“夜钦县的县令竟然与其他县令勾结,私吞灾粮,等到了百姓手里的时候,所剩无几了。”
宁姝颜不解道:
“可是县令如此做法,还维持了一年之久,难道与他关系最密切的县丞和主簿都没有发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