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偷杏子
我撵了出去，想看看王大刚是不是真的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偷人家的杏子。
果然，这小子比我厉害，竟然真的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爬上了杏子树，虽然全校只有两个老师只有两个班级。
名义上，我们的学校有四个年级。现实是，确实有四个年级。更现实的是，只有两个班。
一个班上一二年级，一个班上三四年级。但这并不代表两个年级同时在一个班里上，而是因为我们的学校每隔两年才招一次新学生，有一年级就没二年级，有三年级就没四年级。
原因很简单，学校只有两个老师，并且一个老师只教一个年级。
至于为什么要设四个年级，我也不知道，那是学校的事，跟我无关。
王大刚在杏子树上跳来跳去，专挑大个的杏子，丝毫不在乎世俗的眼光。
我简直有点佩服他，因为我最多是个贼娃子，王大刚却是个强盗，是贼娃子的升级版。
刘鹏把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全程只说了两个字，“牛逼。”
而我却对此怀恨在心。
上课的时候，刘鹏似乎发现了什么。
刘鹏说：“大牛，你是不是疯球了？”
我说：“这点小事，还不至于。”
刘鹏说：“不至于？这节课都要下课了，你看看你拿的什么书。”
我把课桌上打开的书合上，封面上显示着两个大字，“社会”。
扫了一眼刘鹏，我说：“怎么了？”
刘鹏满眼震惊，说：“这节课上语文。”
我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包兴国，趁他写黑板的时候，连忙把社会换成了语文书。
照此看来，我的心思完全不在课堂上，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刘鹏又说：“你刚刚说这点小事，是什么事情？”
我支支吾吾地告诉他，“没事没事。”
刘鹏不肯放过我，说：“是兄弟的话，你就跟我说。虽然我不一定帮得上你，但是我肯定会同情你。”
我瞥了他一眼，意思是老子好稀奇你的同情。
讲台上飞过来一个黑板擦，打在了刘鹏的脑袋上。黑板擦落在地上，刘鹏爬进课桌底下捡起来主动上交给了包兴国，不敢私藏。
下课了。
刘鹏非要捞我的海底之针，一直逼问我有何小事，看来他不想不明不白地同情我，势必要找到原因，不然的话他对他的同情心没法交代。
我慌不择言，稀里糊涂地说：“我也想吃杏子。”
刘鹏说：“这还不简单。”
他的话让我信心大增，我深受鼓舞。
于是，我们双双来到学校操场边上的杏子树下。不到两分钟，我和刘鹏又双双狼狈地逃回了教室。
因为一位老农正挥舞着锄头又在旁边的地里挖洋芋，我记得他说过杏子树是他家的，更记得他那天对我的口头威胁。
我转头去看王大刚，发现他正对着饶佳佳一阵滔滔不绝狂轰滥炸。
我又小心翼翼地把目光移了半寸，往佳佳的脸上看去。
只看见她一脸的漠然，眼睛还时不时地往窗外瞟，整个过程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完全没有热恋的情绪。
女孩子的心事真难猜。
这时，王大刚突然把头车过来看我。吓得我立刻调转目光，往别的地方看去。
我想了整整一个上午，依旧猜不到佳佳前后的变化为什么如此之大。
果然女生都是善变的动物。不仅善变，而且变得让人根本防不胜防。
中午放学，我都不敢主动邀请佳佳同路回家，怕她继续嫌弃着我。
佳佳又和许晴情投意合地走到了一起，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我心痛如绞。
我心如死灰。
我，我，我想跳进粪坑自取灭亡。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
我打开灶房的锅盖，看见我妈给我留的居然是嫩洋芋四季豆箜干饭。这是我的最爱，配上一把泡豇豆，平常都要吃两三碗。
可今天中午，我一碗饭也没吃完。明明很饿，我却吃不下，好像我的胃口被人拿绳子绑住了，进不去食。
我没去找刘鹏，在家中的凉席上躺尸，希望能够躺死自己。
让我没想到的是，王大刚来找我了。
他家和我家不在同一个生产队，隔得比较远。虽然饶佳佳和我也不在同一个生产队，相比较而言，我和佳佳家还是要近很多。
王大刚说：“伍大牛，你是不是欺负饶佳佳了？”
我说：“没有。”
王大刚说：“那我看她上课的时候怎么钻桌子底下擦眼泪。”
我说：“佳佳又哭了？”
王大刚说：“你以后离她远点。要不然她每哭一次，我就把你打哭一次。”
我正在气头上，捡起家里的扫把就要跟王大刚拼命。
王大刚逃之夭夭。
下午去到学校，许晴也跑来质问我，说我是不是什么地方惹到佳佳了，她中午回家是走一路哭一路。
我仍旧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分明就是饶佳佳故意不理我，怎么到头来责任全部算在自己身上。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佳佳旁边，再次谨慎地发问：“佳佳，你今天怎么了？”
饶佳佳终于肯回答我了，她说：“不用你管。”
我不想放弃跟她沟通的机会，只好说出了心里的计划，“佳佳，下午放学，去我家里帮我辅导一下数学作业，可不可以？”
佳佳说：“你休想。”
我蔫了。
拖着瘫软的身体，疲惫地回到自己座位。
刘鹏见情况不对，问我说：“你是不是也把饶佳佳得罪了？”
我说：“好像是的。”
刘鹏说：“你怎么她了？”
我说：“我也想知道。”
刘鹏开始给我出馊主意，说：“她不好惹，会报复你的。”
我说：“那怎么办？”
刘鹏说：“为今之计，只有破财免灾了。”
我说：“老子哪来的钱。”
刘鹏说：“回家偷去啊。”
上次我偷了我爸半瓶墨汁，屎都差点被打出来。如果我要敢偷钱，伍木匠能把我打成一坨屎。
我说：“你他妈的，想要我的命啊。”
刘鹏又想到一个好主意，他说：“你要是怕死的话，可以赊账，给她打张欠条。”
我觉得有道理，先把佳佳哄好了再说，赊账也不是不可以，等我赚到我姐给我支付的转达费，就有钱拿给佳佳抵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