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麻烦
第二个想破坏我和佳佳关系的人,是个男生,他的名字叫王大刚。
天气越来越热,空气越来越闷,井水越来越少,我妈担回来的水越来越浑浊。
河坝里的秧田已经开裂,秧苗也开始停止生长,有的甚至开始枯萎。
再不下雨的话,桃源村的村民都要旱死了。
我坐在粪坑边上正在观看一群蚂蚁,它们匆匆忙忙地在赶路,并携带了大量的物资,有大米,有蚯蚓,有螳螂,还有蜈蚣,甚至有一只老鼠。
我知道它们是在搬家。
很早我就听大人说过,蚂蚁搬家,就是要下雨了。
我抬头望向天空,一滴雨丝也没有飘下,才知道大人的话全是骗小孩的。
于是我对天发誓,如果今天下雨,不让我跟饶佳佳结婚都可以。
我刚把誓言默念完毕,天空忽然一声巨响,顿时雷声滚滚,闪电朝我劈来。
大雨倾盆而至。
我狼狈地逃回家里。
一时之间,我发的毒誓也全忘记了。整个人除了兴奋之外,剩下的全是激动。
雨势来得很凶猛。没多久,房顶上面就流下了屋檐水。
我担心这雨不够持久,就把家里的盆盆罐罐抱出来放在屋檐下方,看着屋檐水逐渐地灌满它们,就像看见田地里大丰收的庄稼,我的心情十分畅快。
后来才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大雨连续下了四五天,才终于慢慢收住。
有了这场雨水的滋润,秧苗开始奋力往上生长,我们家的水井也开始往外溢出,我妈再也不用去别的地方担水吃了。
这场雨来得及时,没让桃源村村民栽种的秧苗付之东流。就像电一样来得那么突然,从此桃源村摆脱了靠煤油灯照明的日子,开始一步一步地迈向现代化的生活。
这天,我刚从学校的男厕所门口走出来,就被王大刚埋伏了。
他从拐角处钻出来,一把将我搂住,说:“伍大牛,你以后离饶佳佳远点。”
我说:“为什么?”
王大刚说:“因为我看不惯。”
我说:“看不惯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王大刚说:“我算老大。”
我根本不想理他,因为刘鹏叫我上完厕所立刻回教室,他有事情跟我商量。
可王大刚一直不放我走。他力气比我大,我又挣脱不开。
恰好在这个时候,饶佳佳从女厕所走出来了。
她看见王大刚欺负我,立刻走上前来,用手扯着王大刚的耳朵,并对王大刚发出警告,说:“你松手。”
王大刚说:“我偏不松。”
佳佳又是一顿威胁,说:“你松不松?”
王大刚说:“哎呀,痛,痛,痛。佳佳,你松手。”
佳佳说:“你松我就松。”
王大刚说:“你松我就松。”
佳佳说:“我偏不松。我再最后说一遍,你松不松手?”
王大刚的嘴上没有回答,手上却提交了答案。他很不情愿地把我放开,然后跟饶佳佳对视。
佳佳说:“大牛,你先去教室,我来收拾他。”
我见饶佳佳如此厉害,王大刚肯定不会是她的对手,便放心地朝教室飞去了。
后来我才得知,饶佳佳是不想让我看见她残忍的一面。
回到教室里后,刘鹏小声地跟我说:“大牛,我有麻烦了。”
我说:“什么麻烦?”
刘鹏说:“你还记得我偷包兴国家的水管做滚滚不?”
我大惊失色,说:“下大雨了,你没给他把水管接上?”
刘鹏说:“接是接上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接上了你还怕个球。”
刘鹏说:“但是又掉了。”
我赶紧问:“什么意思?”
刘鹏说:“下大雨的第二天,我就用竹筒把水管接上了。昨天下午我去地里复查的时候,发现接好的水管又掉了。”
我觉得这并不是个问题,说:“这还不简单,你重新接上不就完了。”
刘鹏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觉得事情变复杂了。
于是,我接着问:“那后来呢?”
刘鹏说:“没有后来了。”
我看着刘鹏,迟迟没有讲话,因为我不喜欢他讲话讲一半留一半,非要我提问,他才继续作答。
所以,我干脆不作声了,就看他能不能主动交代全部过程。
他如果不交代,我就绝不问他,反正水管是他偷的,滚滚是他做的,关我屁事啊。
刘鹏看我没有反应,终究没有忍住,他继续说:“他妈的,老子地里找遍了,也没有找到我接上去的那一截。我怀疑,被包兴国捡走了。”
上课了。
果然不出刘鹏所料,包兴国手上拿着一轮大红色的滚滚走进教室来。
包兴国当即把滚滚“啪嗒”一声放在讲台上,就问:“这是哪个的?”
吓得刘鹏不敢吱声。
王大刚却从座位上窜起来,大声说:“包老师,我知道,这是刘鹏的。”说完还朝刘鹏身上看过来,似乎在等待着刘鹏对他投去感激的眼神。
包兴国也看着刘鹏,问:“刘鹏,这是你的?”
刘鹏连忙否认,说:“包老师,这不是我的。”
王大刚笑嘻嘻地说:“包老师,他不要的话,你送给我。”
结果可想而知,刘鹏越是不承认,班上的同学就越是帮他作证,说这个滚滚就是刘鹏的,非他莫属。
眼看大势已去,刘鹏沉默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东西是自己的,终归是自己的。你就是千方百计地想抛弃它,它还是会回到你的身边,怎么躲都躲不掉。
结果又可想而知。
包兴国立即把滚滚拆成一根水管,叫刘鹏上讲台认领。
后来,刘鹏的手掌领了几十下被水管抽打的响声,手都肿了。
从这以后,刘鹏就对外宣布,他要跟王大刚断交。
王大刚却觉得十分委屈,从头到尾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