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剑栈风樯各苦辛，别时冰雪到时春
“什么？”
“缩小，滚动。埋入雪中。快！”
宝瑈瞬间明白其意，忙收敛为小石头形态，抱着风里希，一通狂滚，钻入厚厚的暴雪底下。
黑龙追至，一开始还能看见他们在暴雪中逃窜的轨迹，可雪落的太快，密密麻麻遮挡视线，很快就掩盖了地上痕迹。
暴雪簌簌，四周都是极为相似的单调风景，黑龙只觉面前白茫茫一片，难以定位宝瑈踪迹。
“呵呵。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么？”黑龙怒极反笑，也收敛了龙形，以黑袍男子现身，眯了一双锐利的龙目，四处极目搜寻；侧了两只长长的耳，倾听风中每一丝细微的声响。
这石人躲躲藏藏，显见是受那条小白龙指挥。她受了重伤，待这雪一化，还不是我的口中餐？
黑龙此时不再着急，反觉有趣。在白雪覆盖的荒原上缓步而行，边调息，边寻找那两只落跑的手下败将。
…
宝瑈与风里希紧紧拥抱着，滚入一处深厚的雪下，听见黑龙没有追来，便暂作休息。
宝瑈将四周白雪推开，锤结实，上头留盖，简单做了一个雪洞，见风里希面色苍白，唇角有血，最令他吃惊的则是风里希的头发，从前满头漆黑的长发，现在竟已尽皆灰白。他心痛忧急：“风希，你觉得怎么样？你，你头发变白了…”
“我需要一点时间恢复。”
“对不起，刚才，我只是想帮你，没想到反而连累你受了伤。”热泪自宝瑈眼中滚落。
风里希微微摇摇头：“不怪你。怪咱们没来得及沟通。我原意是先将他龙息全部冻结，驱散冀州乌云，略作恢复再去斩他的。你误以为此时我便要斩他，为我争取战机，反便宜了他。”
“对不起…”总是后悔自责。
“真的不怪你…”风里希勉强抬起那只未受伤的手臂，为宝瑈擦去眼泪。
宝瑈那里止得住。又轻轻帮风里希调整坐姿：“你，你冷不冷？”
风里希虚弱地笑了笑：“不冷。你忘了，我自古便以雪藏疗愈。”
宝瑈将身上那件黄金锁子甲脱下来，给风里希穿上：“那黑龙如今没有幻影了。我有崎岖甲术，你穿上这个…”
风里希挣扎不得，只得任由宝瑈将黄金锁子甲给自己穿上，闭目敛息，加紧调养恢复。
正自安静调息中，忽听身旁传来“噗”的一声轻响，风里希睁眼一看，只见宝瑈胸肋之处一片殷红，他竟将自己胸膛迎上倚天剑锋。剑锋切开宝瑈胸肋处封印，红晶玉髓自伤口处汩汩流出，鲜红触目。
风里希见了大惊：“宝瑈，你做什么？”
宝瑈用手捧了那红晶玉髓，送到风希口边来：“吃。”
“不。我不能。”
“吃了这个好得快。快吃。”
“不，你怎能如此？”风里希惊急，不解宝瑈突然此举。
宝瑈静静道：“你不吃，我可要用强了。”
风里希还在震惊，不肯食用宝瑈之晶髓。
宝瑈化为人形，将那红髓含入自己口中，倾向前，以口哺喂到风里希口中。
风里希欲挣扎，可宝瑈铁了心要让她吃下去，抵死不松口，舌用力往里送，风里希被迫几个吞咽，将那红晶玉髓尽数咽入喉中。
“你，这样，影响你寿命。”风里希含糊道，心中惊痛，千年不曾掉落的眼泪，忽然落下：“你，何必…”
宝瑈渡完红晶玉髓，不舍得就此离开，不顾胸肋破开的剧痛，将在魂梦中做过多次的举动付诸实践，绵绵密密地吻住风里希。一时意乱情迷、神魂俱醉。
风里希惊怒，一掌将其推开：“你做什么？”
宝瑈意犹未尽，脸红得似要滴出血来，见风里希不解地怒瞪着他，他把心一横，鼓起勇气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道：“风希。我跟你说过，我现在是个男子。我，恋慕于你…我希望能与你结为夫妻，永远和你在一起…”
风里希闻言身躯微微一震：“你，何时变化？何时起了这样心思？我竟不知。”
“早就开始了。我对你，有恋爱之心。”
风里希心中大乱，定了定神，将宝瑈推开，看着他眼睛道：“你经我手锻炼成人，故此对我产生依恋之心，这本亦常情，世间幼雏多半如此。但你须知，我早已忘情，且神寿将尽，你不要将心思放在我身上，这会误了你。”
“不，风希！我真的、真的爱你。”
“不要再说。过来，我帮你止住伤口。”
“若我不能爱你，我宁愿，我宁愿被那黑龙一斧砸死！”宝瑈大声说。心里一急，眼泪又滚下来，胸肋处红晶汩汩，流得更凶，滴落在地。
“唉。”风里希忍着伤痛给宝瑈重新封印伤口：“大敌当前，不要闹，你一闹我伤口就痛。”
宝瑈听了，心痛不已，只得止住，配合风里希的封印。
伤口被封住，红晶不再流出。
风里希见状，这才稍微松口气，照例又想摸摸宝瑈的头，忽然想起他已成长为一个男子，且已识情懂爱，不能再像对待小孩一样对他了，便收了手，自顾靠在雪壁上调息疗伤。
宝瑈见她不理自己，也只得靠在她身边休养生息，兼放哨护卫。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地面远处传来蛩然足音，轻蔑的笑语自远而近：“两个家伙逃窜到哪里去了？嗯？真是叫我好找…”
风里希和宝瑈同时睁开眼睛：“黑龙来了。”
但是恢复状态还不足以应战。
还得躲。
两人取了兵器，宝瑈单手将风里希紧紧抱住，深运一口气，龙松木一杵，自一人多厚的积雪中开出一条路来。两人沿着雪洞向远处钻去，边走，边将后路用积雪堵住。
“我嗅到你们了——”黑袍男子咋呼一声，身形翩然飘近，手中巨斧疾挥而下，带起一片风雪。
“速去山石密集之地，避其锋芒。”风里希迅速判断，指挥宝瑈道。
宝瑈闻言，毫不迟疑地抱起风里希，移动到山石地带。此处崎岖不平，怪石嶙峋，足以成为他们的藏身之所。暴雪依旧纷纷扬扬，层层覆盖，宝瑈与风里希寻得一处隐蔽的角落，迅速动手，造出一个雪洞，躲了进去。
黑龙见二人气息突然消失，心中气愤不已。他四处张望，却寻不到半点踪迹。愤怒之下，将斧头朝刚才发出可疑动静的方向狠狠掷去，斧头深深插入雪地之中。他幻想盲击而中，期待着从雪中冒出血来。
——然而，现实却让他失望。雪地中除了他的斧头，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