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不欢而散
“所以呢,你想说明什么东西,你是想告诉我你会教育还是说你擅长洗脑,借用你那点母性的光辉去压迫自己的孩子。”熹微言语讥讽道。
妇人并没有生气,反而是莞尔一笑,“一个历经千年的大家族,在经历生死存亡这种关键问题的时候,是没有任何东西不能够抛弃的,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的,这一点我想您肯定要比我更加清楚明白,毕竟这是你们罚恶司所擅长做的事情。”
熹微今天真是被这一大家子人给整的开了眼了,各种理由各种说辞都能说的出口,也不知这种家族凭什么能够传承这么久而不灭亡,思考了一番后得到了一个答案,那就是沆瀣一气啊!
“没有千年不腐朽为灰的王朝,却有千年屹立不倒的世家门阀,要是没有一辈又一辈的人牺牲,哪里换的来这一世又一世的和平呢!”妇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熹微此时压根就不想搭理这个妇女,满口的歪理邪说,满口的自我牺牲和奉献,也不知道朱筱筱怎么在她怀里活这么大的。
“我觉得这种事情更重要的是要双方当事人满意,我们只能给他们提供一个思路和方案,过多的插手反而不好。”妇人说道。
熹微本不打算再搭理这个疯婆娘,奈何对方说话阴阳怪气的实在是让熹微很难受,当即面色不善地看向朱泊道:“朱家主,你们这是在威胁我吗?”
熹微没有理会妇人,她知道妇人口中的这些话也是朱泊的意思,不过他不好名正言顺的冲一个晚辈如此说,只能借着自己儿媳的嘴说了出来,熹微也懒得搭理中间人,直接就冲着朱家权利最大的人问道。
朱泊被熹微问的一愣,当即满面笑容地摆了摆手道:“熹微小姐,你会错意了,老夫与筱筱的父母都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只是他们夫妻二人为女心切,还望你能够理解一下当父母的心思。”
“文旻。”
妇人冷不丁的开口,如此亲昵的称呼让聂文旻倍感不适,当即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妇人。
“不要这么拘谨。”妇人微微一笑。
不过此时她的笑容在聂文旻看来充满了冷血,举手投足间也没有先前那般大家闺秀的优雅与高贵了。
“夫人您说。”聂文旻尽管很不愿意,可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
“你觉得筱筱怎么样?”妇人还假惺惺地问道。
聂文旻知道这是个送命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个答案不管说那个都会得罪一些人,无奈之下只能低头笑了笑,试图避免这个话题。
可本该是无奈的笑容却被妇人赋予了另一层含义,“少年春心似羞,观花走马风流。”
“啊!”聂文旻惊呼一声,摆了摆手道:“不是夫人,我没有这个意思,您误会了。”
妇人对于聂文旻的解释毫不理会,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文旻对你是很有好感的,你看看那一脸娇羞的模样,你还说人家不喜欢你。”
妇人一遍又一遍在熹微的雷区蹦哒。
“夫人,您误会了,我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聂文旻忙不迭地解释道。
妇人扭头淡淡一笑,“看来筱筱这次把你伤的有点深,以至于你这么讨厌她。”
聂文旻此时一个头两个大,碰到朱筱筱妈妈这种人,真的是有脾气你都发不出来,聂文旻没有再接妇人的话了,反而是转头看向朱筱筱,神色焦急地说道:“喂,你赶紧跟你家里人解释啊,你不能就这样子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啊!”
朱筱筱闻言抬头看向了聂文旻。
聂文旻与之对视着,朱筱筱的眼神很复杂,有悲伤有绝望,还有一丝莫名的情绪夹杂在其中。聂文旻知道,眼前这个大小姐也是被今晚这突如其来的安排给惊的慌了神,一时间接受不了被家人背叛,这会正在心中胡思乱想呢。
“有一件事,老夫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二位。”朱泊的话将几人拉回到了现实中。“筱筱这次去西北虽说不是老夫授意,可也与老夫有几分关系。”
熹微听到朱泊的这句话,表现的有些不淡定了,当即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朱泊,“老家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既然说了那就说开,不要遮遮掩掩。”
“老夫可没有遮遮掩掩,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们二位,不过老夫一直没有机会去说这件事情。”朱泊不愧是老油条老狐狸,圆场的话说的确实到位。
看着如此圆滑的朱泊,熹微抿嘴莞尔一笑,“那您说吧,刚好今晚是个很好的机会。”
朱泊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夫之前就曾私下派人调查过小聂同志。”说完话抬手就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档案袋,将其放在了熹微面前的桌子上。
熹微拆开档案袋,从里面拿出了一沓照片,照片中间还夹着一封信件,熹微将信件放在一旁,先看起了那一沓照片。
随着照片一张一张被熹微放在了桌子上,她的脸色也随之一点一点地阴沉了下来,低头看着桌子上那些被自己摆成一排的照片,熹微也随即沉默了下来。
聂文旻侧了侧头看去,只见桌子上摆放的全是自己的照片,各个年龄段的都有,有自己初中时候的照片,还有现在高中时代的照片,看起来种类齐全。
“你是从哪里搞到的这些照片?”聂文旻吃惊地问道。
朱泊面对聂文旻的疑问,并没有选择出声答复,而是坐在那里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位少年。
熹微缓了缓心神,随即打开了那封信件,信件上的字并不多,端端正正的大概六七行左右,洋洋洒洒一二百个字。
熹微撕掉手中的信件,她并没有将这封信转交给被偷拍的事件当事人聂文旻,也没有大方地还给一旁的朱泊,而是毫不犹豫地撕毁。
朱泊并没有对熹微这种不礼貌的行为而感到意外,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筱筱之所以会去西北,就是因为听见了我和她父亲的密谈。”朱泊解释道:“让小聂当我们朱家女婿这件事,我已经思量了很久,并不是心血来潮借用这件事情去给你们一个交代。”
“朱泊,你还是没有说实话啊!”这是熹微第一次直呼朱泊的大名,好像照片和信件这件事情让她很愤怒,已经顾不得所谓的前后辈礼仪了。
“放肆!”朱筱筱的母亲指责道:“区区一个罚恶司的干部,你敢直呼我父亲大名,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朱泊假意地冲着自己儿媳挥了挥手,若说他为何在此时拿出这些东西,其一是彻底给罚恶司一个交代,避免日后再起风波,也算是拿出自己最大的诚意,其二也是抱着将此事做到以假乱真的效果,他也是在赌,赌罚恶司会不会成全他,赌夏庙会不会成全他们朱家,赌管理局也想跟他们强强联合。
至于输赢,那得赌了才知道。
“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熹微肚里的二两墨水尽洒此地。
朱泊等人闻言色变!
“世家,世家怎么了?正如你刚才所言,没有屹立千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也难免不会沦为别人的傀儡,自古以来被灭掉的世家也不在少数,敢猖狂露头不听话,那就取而代之好了。”熹微说这番话时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击在众人心头。
朱泊皱眉看着熹微,千算万算他都没有敢去想熹微会说出这番话,此话一出就意味着单方面的宣战,敢不敢接那就看你朱家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你朱泊有没有这番胆气了。
聂文旻也是有些震惊,没想到会从熹微的嘴里说出这句诗词,这是《秦妇吟》,出自唐朝韦庄,这句词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很冷门的,她能知道并且还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很明显是有备而来,在对方的主场,用这句诗词来压住在场这些所谓的世家门阀子弟,可见熹微底气之足。
妇人不敢接话了,接下来这些事情已经不是她一个妇人所能够参与的了,他们几人商量的最差结果也只是不欢而散,压根没有敢往这方面想过,毕竟这些话在世家里可是禁语,谁敢说!谁敢提!
妇人低着头乖乖站在一旁,此时也不催促自己的女儿了,也不话赶话逼着一旁的聂文旻了,这与刚才那个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的妇人完全是两副姿态两副面孔。
朱元青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只见父亲满脸通红,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一旁稳如泰山的熹微。
这时候谁是强龙谁是地头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朱泊的态度,人家把底牌已经掀开了摆在桌面上,就明牌跟你玩,敢不敢跟就看你手上的底牌够不够大了。
朱泊思虑再三,还是没有选择与熹微撕破脸皮,“熹微小姐,这话有些严重了!”朱泊退了一步想给熹微一个台阶,可熹微依旧我行我素。
“朱泊,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熹微话音刚落,就拿起桌子上的照片准备拉着聂文旻和乙未离开,不料却被朱家的下人拦住了去路。
拦住三人去路的男人正面色铁青地看着熹微,眼中的怒意像是压都压不住快要喷涌而出,双拳紧握手臂青筋暴起,像是随时准备出手伤人一般。
反观熹微,只是平静地看着面前拦路的男人,压根没有将男人放在眼里,“当然了,你不考虑也行,直接动手我也奉陪。”语气很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朱泊看着熹微的背影思索再三,一时间陷入两难的境地中,今天如果不敲定此事,等到明天付出的代价会更大,他不知道夏庙给这个熹微的底线在哪,罚恶司的胃口究竟能有多大。动手?他不能!或者说他不敢!现如今的局势离管理局一家独大的日子不远了,仅凭他们朱家一家怕是根本撼动不了管理局,尤其是这一任罚恶司司正还是夏庙那个疯狗,偏偏那条疯狗还盘踞在西北,近年来一直遏制着朱家的发展。
在心中权衡一番后,朱泊无奈地苦笑了一声,随后冲着熹微的背影拱了拱手,“熹微小姐放心,朱泊会好好考虑你说的话,至于订婚之事以后绝不再提,也希望熹微小姐能够给我们朱家一些时间,让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一番,肯定会给罚恶司也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朱泊此时姿态极低。
“一天,明天晚上这个时间,我希望朱家主能够妥善处理这件事情。”熹微一手拉着乙未一手拉着聂文旻,根本就不去看身后的朱泊。
“一天时间怕是不妥,三天吧,好多事情要推翻重来。”朱泊急忙开口道。
“不行,就一天。”熹微的话里压根没有想与身后的朱泊商量的意思,是告知。
朱元青拍桌而起,怒不可遏地指着熹微,正准备出言对其教育一番,不料熹微率先开口,“迟则生变这四个字,我想朱家主你比我更懂吧!”说完话,不等朱泊朱元青父子二人回复就拉着聂文旻和乙未二人扬长而去。
在场四人朱泊脸色铁青,朱元青静静地站在父亲身边,朱筱筱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感,而朱筱筱的母亲则是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三人大摇大摆地走出朱府大门,门口的守卫见此都纷纷退在一旁,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熹微此时正经历着千刀万剐。
聂文旻面对这些守卫不善的眼神,满脸尴尬地微笑着,“我们就这么走了没事吗?”
熹微闻言一把甩开聂文旻的手,指着聂文旻的鼻子问道:“怎么,打扰到你的好事了?要不你留下做朱家孙婿,抱得美人入洞房,我们先走?”熹微这句话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聂文旻闻言嘿嘿一笑,随后轻轻地将熹微的手指给压了下去,“怎么会呢,我为罚恶司生为罚恶司死,怎么会叛变呢。”
“哦,是吗?”熹微语气疑惑道。
“绝对不会,请组织放心!”聂文旻目光坚定,信誓旦旦地抬起右臂发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