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宋棋文:他不配吗?
一听是官兵来了,饶是人多势众的黑熊帮也不敢造次了。
“乒乒乓乓”
一时间,屋内众人手中的刀枪棍棒落了满地。
百十来个身着统一制服的官兵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手持盾牌和兵器,步伐整齐地冲进了程氏商行的大堂。
一进大堂,县尉刘宽就命令这些官兵拨开人群,开了一条通道出来。
随后整齐有序的站在两边,充当着人墙。
这条通道从商行大门口直通总账房大门。
待将通道地上的狼藉清理好后。刘宽转身走出了商行。
不多时,就听外面一个清脆的男声唱道:
“县令大人到!众人,跪!”
众人闻言均是吃了一惊!任谁也想不到县令大人还会亲自来管这等打架斗殴的小事。
商行内的两拨人虽然都是气势汹汹,但都默契的没有闹出人命。只是普通的打斗,所以也算不得是什么多了不得的事。
显然,这个县令大人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即便如此,县令大人来了,大家都不得不行跪拜之礼。
于是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和掌柜和门内的所有的人,包括涟漪和邹氏全都跪倒在地。
除了殷卓,他依然像一个雕塑一般站在总账房门口。面前的书桌早已在打斗中不翼而飞。
唯有一条被清理过的路,直通商行大门口。
此时,路的尽头处踏入了一双干净的白底黑面的流云靴。
来人步履匆匆,不多时就走到了殷卓面前三步开外的距离。
殷卓打量着面前这位神色有些慌张的县令大人,不禁莞尔一笑。
这位县令很年轻,生得一副好皮囊,身姿挺拔如松,气质温润如玉。
他身着一袭青色官服,衣袂飘飘,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宋棋文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搜寻自己想要找的人,却一直落空。
不仅如此,还有人站着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大胆刁民!县令大人在此!你为何不跪!”
宋棋文旁边的县丞怒呵道。
殷卓听罢不以为然,他甚至不屑于看刚刚怒呵他的人。
只是定定的看向宋棋文,扬起头有些不可一世的说道:
“我飞鹰阁并不隶属大夏朝廷,为何要跪?想必这位县令大人,也没有资格受我这飞鹰阁阁主一拜!”
“你!狂妄之徒,来……”
县丞刚要发作,却被宋棋文抬手制止。
“无妨!本县令对飞鹰阁早有耳闻,他不跪便罢!”宋棋文可不想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他走到殷卓近前,冷冷开口,“还请这位兄台不要耽误我办公!”
殷卓闻言,有些不情愿的让到了门的一旁。
宋棋文急切的步入了总账房,一眼便瞧见了跪在地上的涟漪。
她微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贴在粉嫩的脸颊。
双手恭敬的交叠在膝盖上,淡蓝色的长裙上似有很多的褶皱,鬓间也垂下了几缕长长的碎发。
看起来似有一些狼狈,让他的心里揪的难受。
宋棋文走过去,有些疼惜的伸出双手,把涟漪扶了起来。
他定定的看着涟漪,目光在她身体各处游走了一遍,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有没有哪里受伤?”
涟漪并未抬眼看宋棋文,她抿唇,扯起一抹牵强的笑,摇了摇头。
宋棋文见状,心里更是压抑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还以为你不会理我了。今日收到你的消息,我立马就派人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让你受委屈了。”
屋内众人闻言,皆是有些尴尬的把头埋的更低了些。
他们可不敢听县令大人的私房话。
涟漪也不想宋棋文偏离重点,于是轻咳一声说道:
“多谢宋大人体恤,草民并未受委屈。只是今日程氏商行内部起了冲突,草民实在无力解决,才斗胆差人报官。
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说着,涟漪又要跪下去。却被宋棋文死死拽住,最后硬是没跪下去。
门口的殷卓看着有些别扭的两人,心中有了隐隐的猜测,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宋棋文的目光,从进总账房开始,就没从涟漪身上离开过。
听到涟漪如此说,言语间的疏离让他不敢多说一句关心的话。
那样会显得自己虚伪。
于是他低着头,深吸两口气,定了定神,才有些不舍的垂下了抓着涟漪胳膊的那两只手。
转身向着邹氏之前所坐的那张椅子走去。
坐定后,见众人都跪到了近前。他才悠悠开口:
“叫你们主家程天佑出来回话!”
“回禀大人,我们主家程天佑老爷有事去了外地,现下只有我等在此。
这位是程家主母邹氏,程府里的事都可问她。
若是要问程氏商行的事,那就由草民这个程家主管事代劳。”
涟漪的话就是她的立场,无论何时,她都要宣告自己在程氏商行的主权。
“你升做主管事了?什么时候的事?”
宋棋文语气里有诧异,也有欣喜。
涟漪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提及有关她公务上的事。
唯有一次,在一位同僚的引荐下,她作为程氏商行的副管事,跟在主家程老爷后面求他办事。
他才知道他所喜爱的那个风光霁月的女子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而是在一个巨贾之家说得上话的女先生。
正想着,却被涟漪的回话打断了。
“三个月前。这也正是草民今日要向宋大人禀报的冲突始末。”
说着,涟漪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书桌旁边的盆景处,扭动了机关。
然后从角落里取出了那个檀木匣子。取出里面的任命书,便开始将此次冲突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娓娓道来。
一旁跪着的邹氏抓着裙摆的手紧了又紧,恨不得当场撕烂涟漪的嘴。
但在这个眼里只有涟漪的县令大人面前,她一介商妇根本没有资格站起身。
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
………
听着涟漪云淡风轻的叙述,宋棋文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心底除了滔天的恨,还泛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他没想到,他所珍爱的小女子一个人扛下了那么多责任和压力。
她明明过的那么不容易,却从来不愿意来寻求他的庇护。更不肯向他示弱。
难道,是他不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