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三只眼
第三只眼？
钟咏芳稍微回想了一下，才想明白这四个字是何时出现在自己的世界的。并不是当下，而是前几天，那个莫名其妙和造谣自己的那个帖子对冲的帖子里，介绍了很多奇妙的天赋，这四个字就在单独的一个楼里。只不过当时的钟咏芳只是走马观花地扫了一眼，并没有记住具体的内容。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四个字，自己在图书馆调查天赋相关内容的时候是没有看到过的。再加上那篇帖子很有可能只是单纯想要将众人的视线从造谣方面转移，所以钟咏芳只当是编出来的东西，没有当真。
可当下，眼前的毕浣沙可是真真切切地睁开了第三只眼，而且威力很惊人。
“多谢你的法元啊，让我的这只特殊的眼睛得以睁开。”
毕浣沙那种音调升高的嗓音再次响起，让钟咏芳觉得，毕浣沙好像不是她了。虽然平时的毕浣沙也很讨人厌，但眼前的这位毕浣沙给人的感觉是那种不可近身，或者说恐于认知的存在。此时的毕浣沙，自从睁开了第三只眼睛之后，她全身的肌肤好像都渗着紫色，妖异恐怖。
“这就是你的天赋吧。”钟咏芳暗暗吞了口唾沫，才让自己的嗓子不会太嘶哑，“你不是说你很羡慕我的天赋吗？看这个样子，你的天赋也很强大啊。”
“强大？”毕浣沙冷笑一声，随即便放开了音量嘶吼着：“你知道我要使用天赋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吸收大量的法元，睁开眼之后，全身还要被暗元侵蚀，这种痛苦，你不是暗元巫师，不是睁眼的人，你怎么可能想象？”
这句话对于钟咏芳来说，只能让她心中苦笑。天赋，听起来是可以加强吾术的手段，但背后自己的苦难，外人是不可能想象和体会的。就比如自己的伤仲永，现在看来，这样无形的加强也正在剥夺自己成为吾术师的将来。
与其说是加强，不如说是逃无可逃的宿命。
与其说是加强，不如说是为自己提前欠下的债。而这种债，更是一张空白的合同，而且让自己被迫签字。至于后面会怎样，合同没有写，还会被任意篡改。
“可我即便是抱怨，也是要等到风暴来临，席卷我的生活之后，才会去抱怨啊。”钟咏芳用一个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对自己说。
“你小时候的风光，本就应该是我的。如果不是你的天赋稳压一个初学吾术的人一头，你怎么可能在学园尚无敌手，你怎么可能在学府跨年对决？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可能每每居人篱下，你在吾术上所得到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毕浣沙的嘶吼还在继续，但更多的都是抱怨。
但毕浣沙所说的这些，在钟咏芳听来都极其可笑。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不面对的命运，包括她，包括自己。要么反抗命运，要么臣服命运，但钟咏芳始终没有想过，将自己当下的苦难推给其他的人。就是因为钟咏芳自己的天赋有着明显的漏洞，所以她才对天赋这回事讳莫如深，在自己还能抵抗的时候去奋起，而不是停在原地怨天尤人。如果不是这样，自己最该恨的，就是将自己带出小村子的谢希冰。如果没有她，自己就不会开悟，就不会经受这些，就不会在登上高峰之后，从高峰悬崖被无形的大手无情地推下深渊。
钟咏芳本想将自己的一切全都告诉给对面这个已经癫狂了的人，告诉她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也还有回转的余地。但话被底气带上了喉咙，却无法顺利地脱口而出。
说到底，大家都是承受了天赋这一命运诅咒的群体，劝她又能劝出什么名堂呢？就好像自己在跨年对决的擂台上，自己为了赢，不惜为林宇浩的杀招添了一把火，完全罔顾现场的所有生命，包括自己的生命。当时的自己肯定也什么都听不下去，只是为了赢，什么都听不下去。
而现在，毕浣沙这个状态，和当时发狂的自己，又有什么分别呢？
“哼，你怎么不说话了？害怕了？”毕浣沙张大着嘴巴，仿佛这样能够让自己的声音传递到别人的心里一样：“告诉你，害怕也晚了，现在，你就要为你以前对我施加的一切压迫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罢，毕浣沙也不管钟咏芳还会说出什么话来，直接将双臂举过头顶，掌心朝上，将掌心中释放出来的暗元托举向天。一股猛烈的暗元从掌心呈现出来，逐渐在毕浣沙的头顶画出她想要的形状。
钟咏芳不敢动弹，因为她感受到了那股暗元凝聚的迅速，这个时候如果打断她，导致暗元泄露的话，钟咏芳都不敢保证，到时候这里会失控成什么样子。之前的暗球就已经让现实的物品全部移位，并且粉碎，那眼下这股暗元如果成型且失控的话，究竟会有多大的吞噬之力，钟咏芳根本无法想象。
但她也不想逃走。就像当时林宇浩对自己的那样。她要留下来，在没有人可以协助她解决眼前的困境的时候，林宇浩也没有逃走，自己也不要逃走。虽然最后的结果，钟咏芳都不敢给自己打包票，但，那又能怎么办？天赋已经给出了诅咒，而眼前的这种情况，何尝不是一种命中注定呢？
屈伸了一下十根手指，钟咏芳也开始搜刮自己经脉里仅存的法元。刚刚已经被暗球吞噬了大量的雷元，就算是普通的巫师，法元的恢复也是极其困难的。更别说钟咏芳这样拥有如此天赋的巫师了。自己的雷元如此，其他法元更加窘迫。就在凝聚法元的时候，钟咏芳才发现，自己其他的法元再也无法凝聚出来了，就好像运行的经脉被完全堵死了一样。
“看来伤仲永完全发力了，法元的全面性已经彻底丧失了。那自己能够运用法元的能力，还能存在多久呢？”
钟咏芳摇了摇头，将这样败自己士气的想法尝试着抛在脑后。现在是担忧这个问题的时候吗？在自己还能提炼出法元的时候，就不要考虑法元彻底消失之后会困难到什么程度。
一面告诫着自己不能这么想，一面当下的困境又不得不让钟咏芳对自己的信念产生动摇。因为自己能够凝聚出来的雷元也是少得可怜，别说毕浣沙所谓的第三只眼会不会对她的功力产生显著的提升，就是以普通姿态的样子和自己对决，自己手中这些雷元能不能撑过去都是个问号。
“糟了，这次好像真的只能尽人事了啊。”钟咏芳默默地苦笑了一声。
“喵~”
就在这时，忽然的一声猫叫突然闯入了钟咏芳的听觉之中。
哪来的猫叫？这样想着，钟咏芳开始朝四周看去。听声音好像是在背后啊。这样想着，钟咏芳将自己的身子微微侧转，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
一只小猫钻入了钟咏芳的视野，乖巧且优雅地挪着四只小脚，迈进了这个本不属于它的世界。眨着眼睛，好奇心极重地左看右看，然后便看到了声音最大的两个人对峙的画面。
远处的巫师通体紫色，头顶的暗元已经凝聚成一朵形状分明的莲花，只不过这朵莲花看上去并不会让人心生宁静，相反，它闪耀着的妖艳光芒十分诱人，让人心中有种沸腾的感觉。但只要有些理智，就会暗自告诉自己，不能靠近，它极其危险。
而近处的巫师，只有分别紧握的双手上闪耀着微弱的蓝色光芒，气势上看，肯定是落入下风的。但小猫的眼睛比较雪亮，它还能从近处巫师的挺拔身姿上看出来，她并没有被对手的气势所吓倒，反倒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架势，弥补了气势上的不足。
小猫好像不怕的样子，依然迈着步伐，慢悠悠地靠近钟咏芳，用自己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钟咏芳的裤脚，仿佛很享受的样子。
“你怎么了？看上去好像很不妙啊。”
什么声音？钟咏芳那少的可怜的法元根本不需要分出太多的时间去凝聚，所以她能够分神关注周围的情况。左右看看，好像没有人进入工地这个空间，所以这个空间里应该就只有两个人而已。最多加上这只临时加入战场的猫啊。
“是我啊，你不会忘了吧？”
这个声音好像还知道自己心之所想，并且还承认了。
等等？钟咏芳疑惑地稍稍低头看了一眼，真的是它吗？而脚边的这只猫这时也抬起头，仿佛与钟咏芳十分默契似的，四目相对，猫头轻点，表示赞同。
联想到以前经历的一切，钟咏芳明白了，这只猫是自己的法宠。巫师的法元、法术、法宠、法阵和法宝，组成了巫师的一切。而这只猫，正是自己的一环，只不过从小就没有接触过，所以从圈子的角度来说是陌生的。但又本源同体，所以二者之间才能有如此的默契。
“是啊，我现在很不妙，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来帮你，看你需不需要吧。”
就像和自己对话一样，很奇妙的感受让钟咏芳忽然心头一酸。虽然它就是自己的法宠，但从未深入接触的钟咏芳始终感觉它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猫，真的要把它牵扯到这次的战斗之中吗？
“你看，你又胡思乱想了。”小猫好像安慰一般，再次蹭了蹭钟咏芳的裤脚，“你我本一体，又何来牵扯一说。你如果有什么危险，你以为我就会全身而退吗？虽然我和你长年不在一起，我成长出了自己的意识，但灵魂的连接也让我不能独善其身。所以，我帮你也是在帮自己。”
钟咏芳被这样的两头堵的合理说法说服了。在心中默默点了点头，希望那只小猫能够收到自己的想法。
“可你怎么帮我？眼前的局势你能有什么办法解决吗？你清楚吗？”
“咱俩同体你忘了？哼……不过我想附身给你带来法元上的提升也没什么用了吧？就算是我把从你身上带走的一部分法元给你补上，你能够操控的法元依然不可能堵上那个窟窿的吧？”
“是啊。”钟咏芳在心中表示认同。
“所以还是要靠你自己啊。”
这番讨论基本没有意义啊。钟咏芳差点在心中呐喊出来了。雷元都无法对暗元产生什么强烈的反抗。如果自己能将雷元都转化成光元，那还有的打。
“对了，你知道你为什么法元消耗会那么快吗？”
小猫突然之间发问，让钟咏芳为之一愣。
“就是因为你在使用其他法元的时候会将雷元通过相生相克的法则生成其他的法元，一旦生成了距离雷元的相生最远的法元，你的法元消耗就会异常地快啊。”
“那又怎么样？就算我现在接受了你的法元，然后通过相生相克的逻辑生成了光元，纯度和数量上也不可能解决眼下的这个危机吧？”钟咏芳觉得，越和这只小猫讨论，自己的解决办法越会进入一个死角，心语的语气上也会显出不耐烦。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相生相克可以倒转呢？”
什么意思？倒转？
小猫的话则没有理会钟咏芳的疑惑，继续自己的长篇大论：“以前没有人试过，是因为以前的所有巫师不会在临场有那么多转化的时间。而相生成另外的法元也不会是巫师的至关重要，最多是让自己的战术变得灵活，所以不需要特定某种法元，而且不需要特别大的纯度和量。但你现在的战斗太君子了，时间充裕，对面也不搞小动作，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试一试？钟咏芳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似乎眼下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虽然钟咏芳心中也清楚，相生的逆转，听起来就像是时间可以逆转一样，没有任何先例证明这么做的可行性，听起来似乎是一个笑话。但如此局势之下……
“试一试吧！”
钟咏芳和小猫的声音几乎同时在钟咏芳的心中响应了起来。
钟咏芳手中的雷元尽数收回体内，而小猫也发动了自己的神通，全身毫无征兆地爆发出蓝色的闪光，耀眼到用肉眼看不清它的轮廓的时候，突然向空中跳跃，化成一道流光进入钟咏芳的体内。
几近干涸的法元像是荒芜的大地突然飘起细细银丝一般，让钟咏芳感觉心慌都有所缓解。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逆转相生……逆转相生……将雷元转化成无元，将地上五行的相生逻辑完全倒转，将以往的普遍逻辑用自己的意识打破。将蓝色的法元，慢慢……慢慢……转化成没有颜色的……无元……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蓝色确实在慢慢变淡，但却不是那种法元短缺的虚无感，而是更加充沛的透明的气浪，只有认真观察，才能看到视线所及的地方有着类似于空间扭曲的波动，它真的是无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