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池浅不止王八多（1）
“蓝夜，醒醒，再不起来上学要迟到了。”
“嗯呢，时间还早，让我再睡会。”
“才不早呢，太阳都照进来了！再不起来我就要生气了，一、二——”
还没数到三，蓝夜就爬了起来，这招对蓝夜十分地管用，他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什么啊，才六点几，我再睡五分钟。”
“起床了就不要再回去睡了，快点刷牙洗脸、粥已经盛好了。”
父亲墨守在城里工作，周末才能回家，把蓝生和蓝夜留在山上的小屋里，“真是不靠谱的老爹。”
在这家中大部分时候，蓝生才是家长，他天还没亮就起来砍柴，打水，烧火，开始煮粥，此后才是刷牙洗脸，做完这些事之后，天空已经亮堂起来了，蓝生就拿起课本开始晨读，这也是他保持优秀成绩的良好习惯之一，如果是冬季，太阳还没升起，则是借着炉火来照亮课本，或是干脆背起课文。
等到粥熬好，蓝生的晨读已完成得差不多了，他收起课本，这才把蓝夜叫起来。
从山上小屋到乡里的学校有很长的路要走，其间还要绕过山下一个大水塘，不早起是不行的。
早饭是粥加上一点咸菜，这是周末外每天的固定食谱，蓝夜对此稍有不满，但蓝生毫不在意。
吃完之后，蓝生他们便背起书包，朝乡里走去。到达学校已经是七点上下，教室里空无一人。“我就说还早嘛，你又不听……”
无视了蓝夜的抱怨，蓝生坐在座位上开始读书，见此，蓝夜也只能叹了口气，趴在自己座位上补觉。
过了十来分钟，开始陆陆续续的有同学来到教室：“早上好，外地仔，又来教室装刻苦啊。”“早上好，王进秋。”
见蓝生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王进秋顿时泄了气，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而蓝夜则继续趴在课桌上睡觉，直到老师进来，他才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疲倦地揉了揉眼睛。
老师开始了点名，没点到的同学也在点名后不久想从教室的后门钻进来，或是愣头青般地在教室门口报到，他们都殊途同归，被老师要求在教室外站成一排。
一节课过后，学生基本都到齐了，除了王进略。他并不是前面提到的王进秋的兄弟，在这个乡里大部分人都姓王，在中心位置建立有王氏宗祠，而到了他们这一辈，名字里都会带有一个进字。
下课了，失踪的王进略很快成为同学们讨论的焦点，谜底很快就解开了，据知道的同学讲，他是因为放丢了耕牛，被家里人打断了腿，因此才没来上学。
“你知道吗，听说那牛是往后山去了。我爸妈也去找牛的队伍了，准没有错。”
“后山，那不就是……”
感受到目光看向自己，蓝生从课本抬起头来，看向目光的来源，四目相对，对方赶紧把目光瞥到其他地方。
自这天以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蓝生感觉乡民投向自己的目光好像变了，先是大人，然后是同班同学们，每当他们在讨论的时候，眼神总是朝自己或蓝夜瞟过来，当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又赶紧把目光移到别的地方去，好像他们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
蓝生很快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了。
一天傍晚，当蓝生和蓝夜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门口站着一人，那人拄着一节拐杖，正是被打断了腿的王进略。
看到蓝生和蓝夜，他嚅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
蓝生赶紧把他请进家里。
一进到屋里，王进略就跪倒在地上：“算我求求你了，让我做什么都好，把我家的牛还回来吧。”
蓝生愣住了：“你家的牛？这是怎么回事？”王进略接下来的话，让蓝生更加愣在原地：“他们都说，是你们牵走了我家的牛。”
听了这句话，蓝夜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王进略的鼻子骂道：“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家的牛关我家什么事？”
“可是、可他们就是这么说的啊？求求你了，把牛还回来吧，要不然，我爹会把我另一条腿都打折的。”
“你——”蓝夜还想说什么，却被蓝生截住了。蓝生也跪了下来：“我向苍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偷你家的牛。来、你先起来。你说，是谁说我把牛牵走的？”
蓝生招呼蓝夜把王进略扶到床上，转身从水缸里舀了碗水递给他。“我，我不知道。”王进略垂下头。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蓝夜。”
“哥！”被蓝生再次喝止，蓝夜不满地叫了一声，死死瞪着王进略，然后在房间里快速来回踱步，觉得这样还不能消气，蓝夜干脆走出房门，在外面踢着石头发泄。
看着蓝夜在屋外发着脾气，蓝生也是有苦说不出，这不是发脾气就能解决的问题。他转而看向王进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说吗？”
得到的结果让他再一次失望了：“我，我也不知道。”
“那换个问题，你当时是怎么把牛丢了的？”
根据王进略的描述，蓝生对事情有了一个基本的推断：王进略放牛的地方是在后山旁边，他把缰绳系在树上就在一旁睡觉，醒来就发现牛和缰绳都不见了，由于住在后山的只有蓝生一家，所以乡人的怀疑对象就来到了蓝生他们身上。
很无理的推断，但事实应该就是如此。
“牛会不会跑到山里了？”
“他们找过了，没找到。”“这山这么大，不可能全都找了吧。这样吧，我这几天帮你多留个心眼，如果在山里发现了什么线索，我立马下山通知你。”
渐渐地，王进略的情绪稳定下来。听了蓝生的话之后，他也知道自己没办法从蓝生这里得到更多什么了。于是拄着拐杖站起身，向蓝生道别。
蓝生也一并站起身，将其送到门口：“天已经要黑了，你一个人这样走山路也不安全，让蓝夜送送你吧。”
“我不要！”蓝夜似乎还没有消气。
“那我送你一程吧。”
“不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再三的推辞之后，王进略还是拒绝了蓝生的好意，一个人下山了，殊不知，这将是他这一生最后悔的决定。
送别了王进略后，蓝生看着昏暗的天空，转身进屋了：“蓝夜，来帮忙。”
“我不要！”
“我数三声，一——”
“好啦，别数啦，我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