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称呼
“可我还没当面向他道谢。”
那日染星瑶因为不认识葛子旭，并未单独道谢。
“无妨，”闻暮清道：“我已经帮你谢过了，那小子可是敲了我好大一笔。”
随即应该是想到了二人相处的情景，他的神情中又有了些落寞。
友人的离去总是让人不舍，染星瑶平日里本不是个好奇的人。
或许是气氛到了，她小心翼翼的问：“你与葛公子也是自幼相识吗？”
闻暮清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而后答道：“算是吧，不过没有那样小。”
“那年我十岁，他九岁。”
“当日闻家设宴，我看他瘦瘦小小的，又被葛家的孩子们欺负，难得的发了善心帮他把人赶走，。”
“想着干脆救人救到底，我给他偷拿了一些糕点出来，这小子就一股脑什么都说了。”
“他说自己是葛家的庶子，当初他爹就是个穷举子，他娘是小地方的商户女，看他爹可怜一直资助着，两家还由此订了亲。”
“只是他爹考中后娶了高官的女儿，他娘去找后被告知要么做妾，要么就滚。”
“那时他母亲娘家的生意出了问题，他娘不想因为自己让家族难做，没办法选择留在葛家做了妾室。”
“只是妾室不是那么好当的。”
“葛大人最不愿意众人提及他的出身，而他娘的存在则是时刻在彰示着这个污点。”
“葛家夫人也因当年他娘与葛大人有过婚约而不舒服，后来即便有了他，不过是受欺凌的人又多了一个罢了。”
“那时的葛子旭真的很天真，说什么等他成年了就分家，带着他娘搬出去，大不了自己去做苦力也能养活他们娘俩。”
“我告诉他，父母健在，提出分家可是要蹲牢狱的，这小子才消停了下来。”
“所以，因此你们两个就熟悉了？”染星瑶问道。
闻暮清笑着答：“对，从此以后那小子就和我混了。”
“跟着我这么个纨绔，潇洒了不少，之前欺负他的人也不敢动手了，日子别提多痛快了。”
感觉闻暮清似乎隐藏了些什么，幸而染星瑶没有刨根问底的兴趣，“好在之后的日子还是可以的。”
闻暮清却只感慨，“是呀。”
“可人与人之间，终有一别，不知下次相见，又是何种年月了？”
染星瑶道：“千山万水，该相逢的人终会重逢。”
虽然面上不显，可淡淡的哀伤仍然环绕着两人。
此时已过正午，太阳西斜，天气也不如刚刚那般柔和。
又是一阵秋风袭来，染星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穿得还是少了些，近日转凉，该添置的衣裳还是要添。”
“下次定然，那我就先……”
染星瑶本想就此告辞，谁知下一瞬，闻暮清脱下了身上穿着的披风，顺手披在了她的身上。
“闻公子，不可。”
闻暮清仿佛没听到染星瑶的阻止，温柔的将披风为她系上，“此处又没外人，怕什么。”
许是这披风太过温暖，染星瑶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待为她整理好，闻暮清道：“这就不冷了吧？”
“不，不冷了，多谢闻大公子。”染星瑶羞的，声音与蚊子无异。
闻暮清哈哈大笑起来，“难得看三姑娘你这样，对了，在下一直想与你商议个事。”
看着闻暮清突然正经，染星瑶连忙说：“公子请讲。”
闻暮清面露狡黠，“咱们都这样熟了，一直称呼闻大公子、染三姑娘的多见外呀。”
“以后要是没有外人，不如你直接称呼我的字远然，我称呼你为星瑶姑娘。”
“三姑娘觉得如何？”
感觉又被闻暮清调戏了，染星瑶道：“你未娶我未嫁，怎可互相这般称呼？”
染星瑶的本意是闻暮清还未娶妻，她还是个闺阁女，二人哪里能互称名讳？
闻暮清却继续调笑，“星瑶姑娘怎的提起嫁娶了，莫非，你是想我去染家提……”
亲字还没说出，染星瑶不自觉的捂住了他的嘴。
重生后第一次与外男有肢体上的接触，吓得染星瑶又赶忙收手，“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你刚刚的话实在不成体统。”
“若我是真心的呢？”闻暮清突然柔声道。
染星瑶一时有些语塞，“那也、不、不能……”
“好了，不逗你了。”闻暮清道：“在下只是为了活跃个气氛，还望染三姑娘宽恕则个。”
染星瑶看着这样的闻暮清，脑子仍有些不清醒，鬼使神差的道：“日后无人时，还是可以那般称呼的。”
闻暮清的笑意直达眼底，“那么星瑶姑娘，以后请多指教了。”
染星瑶喃喃的道：“远然公子，倒也不必如此。”
闻暮清又爽朗的笑了起来。
这样走了一会，友人离去的忧伤终于被冲散了一些，染星瑶轻声问：“还会见面的吧？”
没明说是谁。
可以是染星瑶和凌袅袅，或者是闻暮清和葛子旭，亦或干脆是闻暮清和染星瑶。
闻暮清只是说：“会的，都会的，总有那么一天的。”
秋日已至，寒冬不远，可是众人，终会等来万物复苏的春天。
无论有着怎样的离愁，日子总要过下去。
转眼间，染家已经开始为冬日做准备了。
随着新冬衣送来梦云阁的，还有已经浆洗好的旧衣服。
染家有专门的洗衣院，都是将衣物统一收走，然后再一同送回来。
“点霜姑娘，三姑娘的衣物数量可对？”前来送衣服的小丫鬟问。
已经数过的点霜微笑着说：“自然是对的，辛苦了。”
又给了小丫鬟一些赏钱。
那丫鬟开心的接了，连连道谢才离去。
回到屋内，染星瑶看到点霜在收拾夏日的衣裳，干脆带着凝烟过来想帮她。
“姑娘呀，这点小事劳烦您做什么，还有凝烟帮奴婢呢，您就在这歇息一会儿。”
点霜劝住了染星瑶，让她在一旁的小榻上看着她们做。
物品总是承载着记忆。
染星瑶看着一件件的衣裳，仿佛想起了不少曾经的时光。
衣物被点霜逐渐收好，记忆似乎也被渐渐安放，只待哪日重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