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风波
这日是放榜日，众生员早早起来，兴致十分高昂，个个激动不已。人生十来载，这一能够决定自己乃至家族命运的事件将深刻而长远地影响到每一个学子。
与众人相比，赵集似乎心事重重，很有些不安。虽说他向徐修无进行了举报，但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什么回响，这种黎明前的寂静最为可怕。
那徐天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会不会也贪财，跟黄一鹤一个路数，谁也说不好。或者干脆就是黄一鹤的后台。自己就那么傻乎乎地去告状，会不会状没告成，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赵集心里没有一点底。
“不好啦，白云观孟主持刚刚贴出告示，放榜日期和后续考试都向后延期三天，具体情况还要另等通知。”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突然之间的变故让未曾经历过风浪的青年学子们惶恐不安，而这种不安的情绪最容易互相传染，个个中招。
赵集听到这个消息却表现出另外一种态度。在他看来，这或许还是个好消息哩。起码说明了一点，就是他的举报有了回响。
看来之前都是多虑了，徐天师还是不错的，至少不是黄一鹤之流。
就在这时，胡翠山这个翩翩佳公子又找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他的俏表妹，“赵兄，看你兴致不错呀，难不成有什么喜事，不妨说出来，大家同乐。”
“哪里，我看你胡兄才不是一般人。”
“此话怎么说？”
“你看那些个生员，遇到一点事就跟丢了魂一样，到处乱跑，逢人乱说。再看看你胡公子，带着漂亮小表妹四处悠然闲逛。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豪气，是不是和别人不一般。”
“算你还有点眼力。我家表哥岂是那些庸庸碌碌之辈可比。”王慧儿颇为骄傲地说道。
“你我彼此彼此，算是同道中人喽。”胡翠山笑着对赵集说道。
就在两个少年英雄相惜，相见恨晚之时。黄一鹤拉着脸走了过来。“打扰三位施主。贫道这边有点事要与赵施主相谈，不知方便不方便。”
大家都知道黄一鹤的意思，就是让胡王兄妹俩离开，他要与赵集单独说话。
胡翠山不置可否，行也可不行也可。但王惠儿可就有话直说了，“不好意思黄道长，我表哥刚刚跟这位赵公子约好去金榜楼吃酒。你若有事可等他回来之后再说。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黄一鹤知道这王慧儿就是鼎鼎大名江南王家的二小姐，很是忌惮，于是只得强颜欢笑表示自己的事情不急，可以慢慢来。
三人于是来到金榜楼二楼，胡翠山特意选了一个可以远眺江河的包间。店小二支开窗户，好一幅仲夏江河图映入三人眼帘，十分悦目。一阵清风徐来，更是心旷神怡。
自从赵集坐定，那王慧儿一双杏眼便一直盯着他看，看得他心里只发毛，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姑奶奶。
胡翠山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却只是淡淡说道，“赵兄可要多担待些，我这表妹是天下一等一的精灵古怪，她的很多嗜好连我这个表哥都未必清楚。但你大可放心，她绝没有恶意。”
赵集心想，自打认识这个死八婆，便三番两次地针对自己，不就是因为老子没投个好娘胎，没你表哥家有钱嘛。等哪天老子混进霸皇宗，找到他们家的宝库，到时候别怪老子爱搭不理。
“表哥，我看了半天这个人，真没看出你所说的，负才而任气，多欲而进取。我看他就是，谨小而慎微，见利而忘义。”
原来胡翠山与王慧儿曾私下评价过赵集，王慧儿不以为然。没想到这会当着人家的面旧事重提，弄得胡翠山十分尴尬。
“我看你也别叫王慧儿了。”赵集冷冷地说道。
“那我该叫什么？”王慧儿随口应道。
“王大嘴呀！”赵集说完便哈哈笑。
王慧儿从小到大还不曾被人这样取笑过，竟怒不可遏地使出了王家独门绝技，火符。
这时赵集还自顾自地哈哈大笑，全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胡翠山紧急出手，按住了王慧儿的手中的火符。
“君子动口不动手，表妹你冒失了。”胡翠山教训道。
赵集这才发现王慧儿手掌中正若隐若现燃着一团小火，不禁惊吓出一身冷汗。他属实没想到，这些个公子小姐还有这种手段。这彻底颠覆了他对世家大族的认知，原来这些人还真不仅仅只是有钱。
“赵兄莫怕，这丫头只是学了点皮毛，吓吓人还行，伤不了人的。”胡翠山又笑着安慰赵集。
赵集这才稍微放心，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如果你表妹学全了，刚才我是不是就变成烤全羊了？”
“那你就想简单了。我们家的火符烧里不烧外，它会先从你五脏六腑烧起，一直烧遍全身，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王慧儿恶狠狠地说道。
“你这种女人真可怕。我最好躲远点。”赵集哭丧着脸。
“知道怕了？看你还敢不敢惹本小姐。”
赵集这会哪还敢顶嘴，心想从头到尾不都是你王大嘴先欺负人的吗。
一旁看热闹的胡翠山才是有苦难言。他心想，赵兄你知足吧，这才哪到哪。也不想想谁把这丫头从江南一路带到这北境玄武城，个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也。
就在这时，三人听见包间外有人高喊，“有生员跳楼啦。”
赵集见缝插针，声称要去看热闹，便匆匆溜了。虽然胡翠山说她表妹学艺不精，伤不了人，可是谁能打包票说这大小姐疯起来不会再干点出格事。他可不想因为说错一句话而变成烤全羊。
“表哥你看，我说那赵家小子谨小慎微，见利忘义，你还偏不信。”
胡翠山也是被他表妹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于是索性饭也不吃了，出去看看，顺便透透气。
三人来到街面上，挤进围观人群里，只见一个胖胖，呆呆的家伙站在一楼顶，看他那样子也挺害怕的，根本不像那种敢跳楼的人。
人群里有人开解道，“年纪轻轻的，有什么看不开的，非要寻死觅活的。”
“我要见黄一鹤，他是个大骗子，把我手上的钱都骗光了。他说吃了醒神丸，就可以在考试中取得好成绩。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他了，结果现在都不放榜了。肯定是被发现了。我的钱呀！我爹把祖宅卖了给我凑的，现在什么都没了，我不活了。”
那呆胖哭天抢地道。
这时人群里早已聚集了许多生员，有些已经私下议论纷纷。
“现在的霸皇宗越来越不像话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哪有什么公平公正可言。”
“考试早就内定了，你没看这些年录取的那些人，都是世家大族，说白了就是谁有钱谁就上呗。”
“寒门难出贵子喽，咱们都是跟着陪跑的。”
“那还要他霸皇宗有何用……”
生员们渐渐汇聚起来，纷纷表示要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