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反常解围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灵儿来迟了，请皇上恕罪。”卫姮规规矩矩行了大礼，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礼节。
她不卑不亢地站在玉阶之下。
上首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个面目沧桑但极有威严的男人，饱经岁月的风霜让他看起来严肃而又摄人。
正是卫国皇帝卫恪。
此时他正微皱着眉头注视着玉阶下低眉敛目安静乖巧的卫姮，很明显是对于她的迟到有些不悦。
“皇上，灵儿向来是规矩懂礼的，估计也是出了什么状况这才来的迟了些。”
萧皇后责怪地看了一眼卫姮，斟酌几分还是柔声开了口。
“郡主平日确实是守规矩的，可偏偏在本宫生辰宴这个节骨眼上迟到，让文武百官一齐等着她，真是好大的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郡主故意的呢！”
一个阴阳怪气又矫揉造作的声音慢悠悠传来，卫姮感到一束带着浓浓敌意和厌恶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宸妃薛青燕，她对卫姮的不喜是人尽皆知。
薛青燕今日一身大红色牡丹碧霞曲裾，身披金丝薄烟长绫，精巧发髻上的金质头面雍容华贵，不必说她是貌美的，即使年过三十仍是风姿不减，比之年轻妃子也毫不逊色。
更不必说她这些年来恩宠不断，这次生辰宴更是坐到了皇帝身边，比皇后还像皇后。
这会儿她自然是神采傲然，抓住了卫姮的错处定不会轻易松口。
“皇上，您说呢，今日是臣妾生辰 ，郡主却如此扫兴。”
宸妃眼风扫过卫姮，随即又换上一副娇嗔委屈的模样挽上卫恪的胳膊。
面色冷硬的男人漏出了柔情的一面，他无奈地轻拍了拍薛青燕的手。
“灵儿今日确实失了礼节，她不过是个孩子，做长辈的，怎么好跟孩子置气。”
今天文武百官都在，实在不至于小题大做。
薛青燕对于卫恪的说辞有些不满意，手上三寸长的鎏金护甲好似一把利刃，互相碰撞间，发出刻薄尖锐的脆声。
“今日灵嘉在宴席上迟到了半个时辰，这目无尊长，不守规矩的名声传出去可如何是好呢？”
她特地拔高了音量，为的就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果然在场的一些朝臣命妇闻言也低声地附和了起来，熙熙攘攘一片说着卫姮的不是。
萧皇后平日里再怎么装着温柔大度此刻也沉下了脸。
可惜并没有说些什么。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宸妃不懂他方才的话外之音仍不罢休，可他又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惩罚自己的儿女。
他最看重名声，不想把事情闹大。
没有皇上下令，卫姮也不敢动，心里把薛家的贱人都骂了个遍，就知道薛青燕这个女人要折腾她，估计现在卫嫣也正幸灾乐祸地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余光中她瞥见太子哥哥眉宇凝着担忧的神色，正要准备从席位上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卫姮心中一紧，皇上向来不喜欢太子哥哥太过看重情感，身为储君，应冷酷无情，杀伐果决，而不是处处留情，心软仁善。
如果现在太子哥哥站出来说话，定会惹得皇上不悦，她受罚是小事，牵扯到太子哥哥就不好了。
……
就在卫瑄要站起身来的前一秒，一个清癯有力的声音出现在了殿中，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卫珣华袍翩然，在宫内熠熠莹光中，他的冷寂少了几分，竟俊美似九天神祗，一派威严尊贵之气。
行过一礼，他从容不迫行至大殿中央，在卫姮旁边站定，却并没有看她。
“母后息怒，是儿臣方才碰见了五妹，这才多说了几句话耽误了时间，是儿臣不孝，还请父皇，母后恕罪。”
在他身边站着的卫姮怔愣一瞬，心里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卫珣居然会帮她解围，跟他的亲生母亲对着干？
他是哪根筋不对了吗？
此时卫恪看到卫珣进来脸上顿时浮现喜色，听完他的话更是满意地微微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朕看到他们相处和睦也就放心了，青燕，你说是不是啊？”
其实他并不相信卫珣所说的话，但这番话能化解了僵住了的局面，何不顺水推舟呢？
卫恪笑着看向身旁的宸妃。
薛青燕压根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会帮着卫姮说话，此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卫珣，却也没办法在说什么。
她还能不给自己亲儿子面子吗？
“皇上说的是。”她不情不愿应了一声，狠狠瞪了一眼卫姮，显然是还没出够气。
薛青燕不再咄咄逼人，萧皇后此刻面色才好了一些，不过也是很意外卫珣居然会帮着灵儿说话，她浅笑着看向两人。
“都还愣着做什么，都快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吧，折腾了这么久，吃点东西去吧。”
卫珣和卫姮纷纷谢过礼，这才走向自己的席位。
两人擦肩而过，卫姮不着痕迹地偷瞄了卫珣一眼。
青年目光平静，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下颌冷硬，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派冷厉威严的模样。
哪里有方才两人独处时展现的阴蚀可怖，至于那种带着贪恋欲念的眼神，
一定是她太过紧张所以看错了。
默默收回了目光，卫姮在心里安慰般的告诉自己，一定是她看错了。
宴席继续进行，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受到影响，众人依旧是高高兴兴地吃肉喝酒，丝竹不止，舞蹈继续，一派歌舞升平。
卫姮坐回到自己的席位上，自己面前的玉台前放着各色美食，她确实提不起一点胃口。
沈湛的纠缠不休，卫珣的反常行为，还有今夜自己的计划，都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心绪不宁，一团乱麻。
“孤记得你爱吃这道花雕帝王蟹，尝尝？”
卫瑄示意身旁的宫女将乘着鲜嫩蟹肉的玉碟放到卫姮面前。
看着那盘蟹肉，卫姮忽然觉得触动，她抬头看向卫瑄。
那双温柔的月眸里满是对她的关切和怜惜。似乎还有些自责，自责又没保护好她。
“…多谢太子哥哥。”太多话想要倾诉，可到嘴边她又说不出来。
“有心事？怎么心不在焉的。”卫瑄浅笑着问，看着妹妹神色恹恹的模样，他心里也不好受。
卫姮静静摇摇头。
“什么事让你这样发愁，而且连哥哥也不肯告诉。”卫瑄颇有些无奈，可妹妹不想说，他也没办法。
卫姮拿着玉匙的动作一顿。
是啊，她的秘密谁都不能说。
难道要告诉哥哥，日后你可能做不了皇帝，要被卫珣谋权篡位了？
思及此处，她更神伤了几分。
她能有几分把握改变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