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陛下，旧梦难寻（19）
“为楚家复仇？楚家的事有蹊跷？康先生，是知道了什么吗？”安玥激动地问。
这一连串的问直接让康谷元愣住了，他没预料到皇后娘娘对楚家的事不知情。随后暗骂自己犯傻，皇后娘娘在宫里能知道的有限，他多话了。
“皇后娘娘，您是楚家人，不管楚家的事是不是有蹊跷。您难道不怨恨陛下？难道不想为楚家死去的人做些什么？”康谷元将问题抛回给安玥。
安玥听了这话，平静下来。半晌，呵地笑了声。
“本宫只是让康先生继承家父遗志，康先生却怀疑本宫要干涉朝政，为楚家复仇？”
安玥面露嘲讽：“康先生太看得起本宫了。本宫一人能掀起什么风浪？或者康先生觉得会被本宫利用而不自知？”
觉妄此刻发现安玥之前和他对话绝对是留了情面的，现在这话说得可真不给面子。
康谷元脸色难看起来，他好心不将楚家的事告诉皇后娘娘，免得她误入歧途，却反而被她嘲讽一顿。
“皇后娘娘，若不是看在老师的面子，微臣何须与娘娘提醒这些，直接拒绝就是了。”
“拒绝继承家父的遗志？亏得家父当年对你赞赏有加，他看错你了。”
“皇后娘娘不需要用激将法来刺激微臣，微臣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康谷元一直以来就没有放弃过改变朝廷民生政策的努力。
“康先生知道做什么是一回事，能不能做成是另一回事。”安玥说着，手指摩挲着杯子。
这康谷元恐怕是油盐不进的主，那么契机在哪里？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康谷元神情更严肃了，一双眼审视着安玥。
“陛下可曾听过你的建议？你的建议可曾绕过世家直达……”安玥做了个手势，“如果都没有，何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是自欺欺人。家父在时，你的提议被采纳的也不过十之有一，现在恐怕连这都没了。”
“难道娘娘就有办法？”康谷元这话简直是从牙齿里压出来的。
觉妄在一边偷笑，康谷元也被眼前的人逼到角落了。
“没。”安玥坦然地回答。
康谷元瞬间气得脸通红，不过片刻，便又恢复。
他审视的目光没有收敛，依旧打量着安玥。
他对老师的女儿印象不深，只知道是个世家小姐。
但此刻，他竟然有种悚然，眼前的这位皇后娘娘和老师完全不同，恐怕比老师还……
“康先生这么看着本宫，这可是大不敬的。”安玥松开手里的杯子，手指点着桌面，“但本宫原谅康先生。毕竟康先生现在怕本宫，猜忌本宫，这也情有可原。”
“皇后娘娘善用语言搅扰人心。”康谷元冷静下来，一言直指要害。
“那又如何？康先生难道想说无谓的语言挑衅对你毫无用处？挑起情绪毫无必要？”安玥露出一抹笑容。
康谷元觉得那抹笑容特别刺眼，简直如地狱恶鬼。
觉妄心里直摇头，这眼看着就要谈崩，此子非正这点他判断得没错，做起事来有点偏邪。
“康先生只需知道，本宫只要你继承家父遗志，以天下百姓为重。其他一概不重要，本宫也不管。”
安玥侧首，留意门外的动静，这里待得太久了，她怕宇文寰派人来。
“或者本宫再说得明确一点，本宫要你尽快将朝廷民生政策推动起来。这是为天下，不是为楚家，不是为本宫，康先生记住。”
“……”康谷元不作声，在他没有判断出皇后娘娘的最终目的前，他不会有所表示。
“本宫该走了。”安玥起身，不等另两人说话，直接开门离去。
夏梅见主子出来，上前搀扶：“娘娘是要回正殿吗？”
“什么时辰？”安玥搭着夏梅的手，缓步而行。
“快午时了，祈福午时结束。”夏梅纠结着要不要问那中年男人的事。
“夏梅，楚家的事不会这么轻易过去。方才那人是父亲的学生，他……”安玥止住话头，目光转向对面回廊。
那处回廊阴影下站着一个男人。那人见安玥朝他那里看，便上前两步，走出阴影，与安玥对视。
一身黑衣打扮，身形颀长，相貌清隽，一双眼睛蕴着凌厉气势，隐隐有压迫感。
他身侧的手腕筋骨有力，指腹有薄茧，站立的姿势很微妙，处于戒备的守势。
练家子？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玥直觉有问题。
“大胆！你怎可直视皇后娘娘！还不低头！”夏梅斥责那男人。
那男人勾唇笑了。
夏梅见状还要训斥，那男人低下头，弯腰行礼。
“末将祁瑜见过皇后娘娘。”
末将？是这次祈福随行的武将？
安玥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带着夏梅转身离开。
那男人状似被夏梅训斥而行礼，实际更像种无奈安抚……就像面对无理取闹的小孩……
关键是他刚刚有听到她的话吗？听到了多少？
安玥一把握住夏梅的手。
“娘娘？！”夏梅抬头看向主子，发现主子眉眼沉沉。
安玥凑近夏梅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夏梅睁大眼，又听到安玥问：“知道了？”
她敛去眼底的惊讶，点点头，轻声道：“娘娘放心。”
祁瑜看着皇后娘娘与她的宫女消失在回廊尽头。他径直走向皇后娘娘离开的禅房，推门进入。
觉妄本想开口劝慰康谷元两句，谁晓得话还没说出口，就又有人进来。
康谷元瞪着来人，这不是那个武将祁瑜吗？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门都不敲就进来。
“施主，这禅房不可随意进入。”觉妄提醒道，丝毫不恼他的随意闯入。
祁瑜瞥了眼觉妄，不以为意，一下坐在两人对面，伸手拿起面前的杯子，仰头喝下。
康谷元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他将那剩余的半杯水喝完。
……这人是不拘小节呢……还是不拘小节……
康谷元整一个无语，何况这还是皇后娘娘喝剩下的……嘶，更大不敬了……
“大师，方才皇后娘娘和你们说了什么？”祁瑜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