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陛下，旧梦难寻（14）
“你说皇后娘娘让御膳房准备一些食补的菜肴？”宇文寰有些怔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陛下，您忘了吗？有段时间，您忙得胃口差了许多，后来御膳房改了些菜肴，您慢慢有了胃口。这都是皇后娘娘的功劳，那些菜肴就是皇后娘娘给的食补方子。”吴奉趁机把事情的原委说了。
宇文寰听完，心里的滋味繁复，她还做过些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又或者是他视而不见的？
“想来皇后娘娘口味不佳，才有了这个吩咐。”吴奉认为多半就是这样，听小乐子说今晚端进去的膳食，差不多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可见皇后娘娘没胃口。
“除了膳食，还有其他办法让她有食欲吗？”宇文寰神色认真，他得做些什么才行。
吴奉傻眼，这他怎么会知道，于是建议道：“ 陛下，不如找杨御医来问问？”
吃完饭，拉着老妻在后院散步，杨御医猛地打了个大喷嚏。
“怎么着凉了？”老妻担忧地问。
“没，没什么。”杨御医摸摸鼻子，纳闷怎么就打喷嚏了呢。
等他又跪在辰华殿时，悟了，是被陛下惦记的。
宇文寰很想去长秋宫看楚安玥，可担心两人无言以对，又怕她再用那种惊疑的目光看他。他受不了那样的目光。
最后他只能通过赏赐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关心。
每一天，吴奉都要去一次长秋宫，不是捧着花，就是捧着稀有的水果。
每一次，宇文寰都期望从吴奉嘴里听到安玥的欢喜。然而吴奉总说她精神不济，少有笑颜。
宇文寰的心情明眼可见地低落许多。唯有朝堂上的细微变化令他心情舒畅。
他时常赞同韩家的意见，打压公孙家的主张，安抚林家的要求。只要再加一把劲，公孙家很快就与韩家针锋相对起来。
很简单的离间手法，却是最有效的。
楚家的事让他明白能从哪里下手最好。
韩松泉在收到韩淑妃送的消息后，琢磨出了点味道。
楚安玥没了楚家之后，陛下的顾忌就少了许多，愿意给予宠爱，让她依附。
恐怕陛下认为楚安玥已经是世家的弃子。没有楚家在中间，这个皇后孤掌难鸣，无法和其他世家取得联络。
世家在后宫中有自己人，何必再用一个楚安玥呢？
但楚安玥有没有用却很难说，只要稍稍骗她陛下是如何灭了楚家的，那么她就能成为利器。
什么时候拉拢她，什么时候动用她，可是很有讲究的。
林远途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他觉得陛下还是在玩后宫平衡的那一套。不过是看皇后没了楚家可怜罢了，实际遇到真正问题时，陛下还是要靠他们这些世家。
皇后是世家的一个弃子罢了。禁足林怡兰不过是警告她注意礼数，远不是警告林家。
林家还轮不到这么一个小儿来警告。
林远途给林怡兰的指示就四个字：低调行事。
林怡兰收到这消息时，眉头挑得老高，看样子家主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事。
可她有种直觉并不是这样。既然家主都这样说了，她就好好低调吧，天天演一个骄纵跋扈的贵妃也挺累。
安玥不知道这些，她现在只有一个目标：身体快些好，好到能让她出宫一次。
有些事在宫里办不了，而这些事她要亲自去办。
比如找到楚诚亦的学生康谷元，说服他辅助宇文寰，改变朝廷民生政策。再比如找到一些可靠的武将……
康谷元是楚诚亦的学生。在楚家时，原主就听到过父亲称赞这学生，认为昴朝民政今后就要靠这样的人。
康谷元出身寒门，最是了解百姓疾苦，寒门子弟该是朝廷的一份力量，可惜……
小喜在天牢时，楚诚亦将诸多遗憾以隐晦的故事都说给了小喜听。
当然这一些都是她偷偷让小喜告诉她的。自从上次小喜说了天牢的事后，夏梅就严禁小喜再提。
小喜怕夏梅生气，安玥怕夏梅唠叨，两人只能私下说。
目前她别说出宫，连长秋宫可能都没力气走出去……
安玥的目光再次落到那笼中的白鹦鹉。
打开笼子，手伸进笼子，那白鹦鹉一下跳到安玥的手指上，爪子圈住她的手指。
安玥将它从笼子里带出来，抚摸它的羽毛。走到窗前，推开窗，把它放在窗沿上。
“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夏梅才出去一小会儿，回来就看到主子拿出了白鹦鹉……
“笼中鸟太可怜了……”安玥垂眼看着这只白鹦鹉，它正站在窗沿上，歪头梳理羽毛。
“……”夏梅哑口无言，娘娘这是在自诩为笼中鸟吗？
安玥转身回到床边坐下，轻语：“给它个机会，想走就走，想来就来。自由自在多好。”
“可……要是陛下要问起……”夏梅着急了，这赏赐之物怎么能……
“陛下要是问起，就实话实说。没什么不好。”安玥笑笑，躺下闭上眼。
夏梅张了张嘴，见安玥睡下，将嘴里的话咽下。
她转头看向窗沿，还是把白鹦鹉抓回来了。能给主子逗乐，比放走的好。
她悄悄靠近窗，瞄准时机，双手合拢扑上去。
扑啦啦——
白鹦鹉飞跳起来，在夏梅的眼前转了两圈，拍着翅膀飞出了长秋宫。
夏梅呆愣着看它飞远，变成一个小白点，而后气恼地跺了跺脚。
弄巧成拙了！这下怎么办？！
她看看安睡的主子，而后匆匆离开寝殿，让小喜守在门口。
鸟的视觉和人不一样，安玥很早就体验过，但那时还借着楚洛辰的视觉，现在这感觉更清晰了。
比如色彩，白鹦鹉的眼里每一种色彩的细微区别十分明显。
她飞出了长秋宫，随意转一圈，知晓了林贵妃等人住的宫殿。
这只白鹦鹉的体力比她想的要好，于是又飞出后宫，往前朝飞。
见识了早朝的金銮殿，飞到了宇文寰办公的辰华殿。
站在辰华殿外一棵大树的枝头上，安玥透过白鹦鹉的眼找到了一处绝佳的地方，既能看到辰华殿里的事，又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那是辰华殿一个偏僻的角落，是贵人闲来自己泡茶的地方，与正殿隔着两道屏风。
扑棱着翅膀，从掀开的窗里跳了进去，站在桌上左右环顾，又拍着翅膀跳下桌，藏到桌子底下。
正殿里，宇文寰听到了扑哧的声响，诧异地侧首聆听，确定那声响在正殿后方。
可那里怎么会有声音呢？
他站起身，吴奉见状要问。
他抬手阻止，轻手轻脚地走到屏风后，往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