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陛下，旧梦难寻（9）
林怡兰心道糟糕，不知陛下到底听了多久，于是赶紧跪到了宇文寰跟前，手拉住宇文寰的衣袖，颇有撒娇的意味。
“陛下……”林怡兰仰着脸，双眸盈泪，欲语还休。
宇文寰不动声色地抽回衣袖，林怡兰表情微僵，随即娇弱地喊了一声：“陛下，皇后娘娘她……”
“皇后身子不好，林贵妃何故惊扰她休息。”宇文寰口气淡淡，好像寻常问话，可话里的意思不寻常。
林怡兰彻底惊了，陛下居然替皇后娘娘说话？这是为何？
“陛下误会妾了。妾是担忧皇后娘娘，毕竟今日……”林怡兰乖巧地没说下去，只是眼神一个劲地往安玥这里瞟。
安玥心里暗笑，想让她说好话？那她倒要说点不一样的。
“陛下，林贵妃的意思是今日楚家问斩，她担忧本宫心情不好，所以……”
可安玥这话还没说完，宇文寰就抬手不让她再说。
“皇后不必为林贵妃开脱。朕刚刚说了，屋里的对话朕都听到了。林贵妃冲撞皇后，不敬皇后，朕听得很清楚。”宇文寰垂眼看向跪在地上的林贵妃，“按宫规该如何罚？”
“陛下……”开脱？开玩笑，安玥没想给林怡兰开脱。
“皇后不必为难。林贵妃禁足蓉云宫一个月，好好闭门思过。”宇文寰挥挥手，示意林贵妃带人离开。
安玥抿唇不语。
不，她一点也不为难……真的，她现在就想为难别人，不为难自己！
罢了，来日方长，既然宇文寰想示好，那就让他去吧。
林贵妃还想说什么，吴奉已经上前请她。林贵妃再气恼也于事无补，怏怏地带着人离开。
宫女们重新打理好殿内，冬荷摆上新的茶和点心。
宇文寰端起茶盏，以袖遮面饮下，实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长秋宫只想着她昨日跪晕了，又想着她为自己收尸，所以一定要来见她。
可真见了她，宇文寰发现两人相顾无言。可以说两人完全就是陌生人。
不，也算不得陌生。至少，他见过她那股傻劲……
“陛下怎么会来长秋宫？”安玥发现这具身体已经感到疲劳，于是想快点赶走宇文寰，好好休息。
“朕听说昨日皇后晕厥，所以下了朝便来看看。”他想这开头还是不错的。
听了这话，安玥脸色泛白，抖着嘴唇不再说话，手紧抓着桌沿。
宇文寰奇怪她怎么不说话，转头就瞧见她变了脸色，骤然意识到原因。
“皇后……”宇文寰握住她抓着桌沿的手，攥得紧紧地，似乎要给她安慰，“这件事……朕才知道……另有隐情……但朕……也无奈……”
“陛、陛下……您在说什么……”安玥木楞地望着宇文寰，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
“朕是说……”
轰隆——
一声惊雷打断了宇文寰的话，两人同时看向窗外。
原本晴好的天已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好似要塌了。狂风刮得宫院中的花草东倒西歪，吹得树上树叶哗哗作响。
这骤变的天气似乎在预兆着什么。
“午时了……”不知谁小声说了句。
宇文寰神情一凛，视线扫过殿内的几个宫女，却见她们全都呆愣着这剧变的天气。
安玥倏然站起，低喃：“午时……”
“皇后！”宇文寰跟着站起来，想去拉安玥。
一阵光亮闪进寝殿，白光映在每个人脸上。
转瞬，又是一道惊雷炸响。
安玥只觉得胸口窒闷，一连串的心悸让她分外难受。她捂住胸口，大口呼吸，想要缓和这感觉。
“皇后，你怎么了？”宇文寰察觉她不对劲，环住她的肩，想要看看她，却发现她整个人软倒下去。
安玥的视线逐渐模糊，最后的印象是闪电下宇文寰紧张的脸。
杨御医撑着油纸伞，冒着骤雨再次进了长秋宫。
他收起伞，看着阴雨笼罩的天，叹息这是天都看不过楚家的事了吗？
“杨御医，陛下还等着呢！”小太监在旁边催促。
杨御医敛神应道：“好好好。”
寝殿中，宇文寰坐在床头握着安玥的手，吴奉和夏梅垂首侍立在一旁。
“陛下，微臣来替娘娘诊脉。”杨御医叩首后开口。
宇文寰没说什么，只是松开了安玥的手。
杨御医将脉枕放到安玥的手下，随后搭脉。
空间中，安玥盘腿坐在一条长凳上，肩膀边上是个白色小三角。
“没想到她的身体这么弱。”小三角转了个一圈。
“思忧过度损耗了身体。过往，为宇文寰的爱伤怀，现在，为楚家的覆灭哀恸。”安玥觉得方才也是一种心电感应，楚家人都走了。
“这身体能支持到任务结束吗？”系统48有些担心，任务资料中并没有提到身体素质这一点，是主系统疏忽了吗？
“养一养总是行的吧。”当务之急就是调理。
杨御医放开了安玥的手，沉思了会。
“杨御医，如何？皇后为何还未醒？”
“回陛下，皇后娘娘心有郁结，思虑过重。昨日，微臣也同秋杏姑姑说过，要让皇后娘娘少思虑。至于药方，微臣再添一味药吧。”
思虑过重？心有郁结？
是为楚家吗？
那他该怎么做？
宇文寰一时没了主意。
窗外的骤雨已缓和，不再狂暴。
杨御医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陛下的指示，不由看向吴奉。
吴奉躬身说：“陛下，是让杨御医去开方子？还是陛下仍有话要问他？”
宇文寰回神，斟酌着开口：“除了让皇后少思虑，还有其他法子让她欢心吗？”
杨御医愣住，他听到了什么？一向厌恶皇后的陛下，居然说要让皇后开心？
是之前那一声爆雷震坏了他的耳朵吗？还是他幻听了？
“杨御医，陛下问你话呢。”吴奉使了个眼色给杨御医，好歹收敛起那副惊讶的表情。
“回陛下，等皇后娘娘能下床走动时，多多散心，多做些陶冶性情的事。”
杨御医的回答中规中矩，宇文寰不甚满意，冷淡地点点头。
“辛苦杨御医。吴奉带杨御医下去写方子吧。”
床上躺着的人面色还是很白，眉头紧蹙。
宇文寰伸手抵住她的眉头，想揉开那紧皱的双眉。
他后悔了，早知道昨夜就该把楚家救下来，即使会留下什么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