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现在云是你的了
“去济世堂只是凑巧，我才去巡防营没多久，还没跟他们熟到可以拉拢的地步，因为那几人确实受伤，回衙署也确实要经过济世堂。”
树枝沙沙，月影婆娑。
湖边四角凉亭中，燕决攥着酒杯垂着眸，声音低沉地解释今日所发生的事。
叶妲绮眼底明显有失落一闪而逝，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都说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凑巧更好，说明夫君和我有缘分，我的努力和夫君密不可分。”
叶妲绮讨好似的抬起酒杯，杯口和燕决的杯底轻轻碰撞，“但我今日邀请夫君不是想说感谢，是有些话想对夫君说。”
燕决视线一直盯着杯面，被她轻触过后，水面荡起微弱涟漪，把天上的月晃的扭曲。
“你说。”
“嗯，等等。”
叶妲绮把酒水一饮而尽。
伸手擦拭唇角的酒液，叶妲绮清了清嗓子，“从哪说起好呢——”
她憋了很多心里话，有时候想从刚穿越时说起，那时候发生的点点滴滴与旁人来说无关轻重，对她而言可是新奇又宝贵。
现世是孤儿的她，收获了一双对她疼爱有加的父母，还有一个团子小弟弟。
更别提她穿越前做梦都没做过的荣华富贵。
但这些对蜀安侯府小侯爷来说，不值一提。
叶妲绮说了也没用。
更不能从叶笙烟开始说起，毕竟当时叶家怀揣着怎样心思，她心知肚明。
“就从成亲开始说起吧。”
叶妲绮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语气带了三分真诚，“原谅我的肤浅，成亲前我真的以为你就是传说中的那种人。”
燕决冷笑，“哪种人？”
“不谙世事（玩世不恭），喜好风雅（寻花问柳），博闻强识（不学无术）——好多好多。”
叶妲绮话说出口，适才发现其实眼前的燕决和印象中的没多大分别。
区别在于，这些缺点从未用在她身上而已。
他没在成亲前后对叶家落井下石，还在私通证据确凿时坚定立场。
不管是出于保全侯府名声还是如何，光这一点，就比璟王强上太多。
叶妲绮眼帘微垂，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或许这桩婚事夫君也有不满的地方，但你我已经成亲有些日子，应该看出我是个底线很低的人。你我的日子还很长，总不能一直用半生不熟的模式相处。夫君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给我说说，我有什么问题问夫君也希望夫君能够给与回应。”
燕决默不作声，幽深瞳孔里都是她虔诚的面孔。
“所以你便问了玲珑我的喜好，试图用这种捷径破冰？”
叶妲绮点头，起码她肯下功夫用在他身上。
燕决抿了口酒，“蛋黄酥的玲珑爱吃，幼时来听云阁，我便让厨房备上蛋黄酥，就是为了打发她。乌龙茶是母亲爱喝，买的多了喝不完，便扔到听云阁让我消灭。春卷是玲珑为了讨好我带上她认为最好吃的食物，我收了而已，并没有多喜爱。”
燕决话音微顿，一言难尽地看着叶妲绮，“倘若你问铃音或者玲月，就会从她们口中得知我另一份截然不同的喜好。”
叶妲绮摸了摸鼻子，原来如此。
当初就觉得燕玲音说的极其笃定有些诧异，毕竟的燕决是个喜好不变之人，怎么可能被燕玲珑给摸的透透的？
同时也听出燕决话中讽刺。
这些投机取巧的方法无论用多少，没有真正用心去了解他，可能都讨好不到他。
叶妲绮浅笑的推开石桌上酒杯，拿来事先准备好的清水放到上面，“那些都是我问四妹妹的结果，或对或错，都不算用心。但有一个，可是我自己想到的。”
望着那盆清水，燕决不明所以。
叶妲绮等上面涟漪逐渐镇定后，笑靥如花，让燕决看。
燕决动都没动一下，“里面除了清水，你让我看什么？”
“你过来，来我这边。”
叶妲绮伸手挽住燕决手臂，把他拉到自己身旁后，手并没有抽回，和他肩并着肩，眸色认真的看着那盆清水。
清水中，倒映出天上的上弦月，月影清晰，旁边有几颗星辰点缀，更有一大片云朵在缓缓浮动。
叶妲绮为确定燕决看到的是否和自己一样，脸颊蓦然靠近几分，两人的距离近乎呼吸可闻。
“听云阁，暮云阁。听说还有五弟的朝云阁，都是夫君起的名字。”
叶妲绮依旧挽住燕决，扭头冲他一笑，“这点应该没人发现并告诉我吧？”
“你喜欢云吗？”
温润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使她过于好看的脸更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近在咫尺的距离更是让她的眼里，都盛满了他。
“现在云是你的了。”
燕决心底忽然空了一下，仅一瞬间，又有什么东西如狂潮般袭来，把他觉得空的地方给填满。
那种感觉让他浑身僵硬，心却不受控制的慌张。
叶妲绮双臂交叠在石桌上，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现在才体会只要心情好，看待世间万物都是美好的。
哪怕这种幼稚的小套路，都会呈现出一幅独一无二的美画。
“我知道夫君不喜欢我，但也不是讨厌我。只要我对侯府忠诚，夫君也会如世间男儿一般对我相敬如宾。”
叶妲绮能感受到燕决身上散发的和平感，趁着两相愉悦，说出今晚真正想说的话。
“所以，我们不如打开心扉，好好正视这段婚姻。我保证只要你不侵犯我的底线，我也会对你宽容大度。”
燕决好一会儿才平复心底的慌张。
直勾勾盯着水盆里呈现的只属于他的云朵，胸口有点发热，“你讨厌我？”
“怎么会？”叶妲绮瞬间回答。
燕决眨了下眼，抬起视线望着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喜欢我？”
叶妲绮：“？”选择题不是这么做的。
“我和夫君喜欢的类型相差太远，改变或许有些难。但我也是很传统的女人，只要夫君想，可以抬人进府，可以养着外室，我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要时，我可以拨点银子给夫君。”
她接受能力比较强，尤其是无关情爱的立场，她没单纯到在这个朝代还追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为了和平的夫妻关系，把话说的直白，允许燕决有三妻四妾。
啧，她可真是个体贴夫君的好女人啊。
燕决刹那间收敛表情，所有的意气风发都被打入阴曹地府。
阴恻恻的像是一尊冰雕。
没有温度，也没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