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寻夫
突如其来的客人打了屋内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其实今天原本是正常营业的，只是中午的生意稍稍有些火爆，食材又恰好用光了，所以他们本来的打算是到了黄昏就早点关门。
可是这个客人恰好踩着他们准备关门的点来了，一时间下人们没有主意，全都看向了屋里唯一有话语权的顾明棠。
“这位客官，很不好意思，小店今天的食材所剩无几，恐怕无法提供什么精致菜肴。”顾明棠委婉地向她解释，“客官若是想要尝试新菜品的话，还请下次再……”
“啊，没有关系。”那看起来很是年轻的客人闻言愣了一下，很快摆手道，“在下就是饿了，想找个地方随便吃点东西，倒也无需多么精致……今天一时不察走得稍远了些，这附近又没有其他的馆子，在下实在是饿得走不动了，才不得不进门打扰。”说着她又施了一礼，“望这位公子海涵，在下只要几个包子就行了。”
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顾明棠自是不好拒绝。再者他也确实很好奇，这客人如果不是冲着自家馆子来的，为什么会走到这么犄角旮旯的小巷子里？
“既如此，那客官请坐吧。正好今天他们钓到了几尾鱼，客官若不嫌弃，可以和我们一同用餐。”顾明棠朝司棋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去后院通知凌玉霄，侍书则带着墨竹进了厨房去杀鱼。
“不会，不会。”那客人闻言显然松了一口气，诚恳地向顾明棠道谢，“多谢公子，在下现在就支付饭钱。”
顾明棠本想说不用那么急，见那客人已经将钱袋子拿出来了干脆也就顺水推舟。估摸着鱼还得有一会儿才好，顾明棠起身给他倒了杯茶:“这条巷子一向很是偏僻，客官如果不是冲着小店来的，莫非是迷路了？”
“唉，也可以算是迷路了吧。”客人愁眉苦脸地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后放下茶杯，“我其实是来找人的。”
“不知客官想找何人？”顾明棠闻言更是疑惑，这条巷子里统共就没住几户人，而看这客人的样子，那几家很可能都不是她的目标。
“在下是来找自己的夫郎的。”客人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虽说……其实也已经找了很久了，这个小镇的每一个角落都去看过，可就是找不到。”
顾明棠想着自己跟着殿下搬来这里也才一个月，还有很多事不够了解，听她说“已经找了很久了”以后便不再多言。但对方许是很久没与人谈论这件事，既已开了话头，索性一口气说了下去。
“他是在半年前突然消失的。彼时他跟在下说出门有点事要办，结果就一去不返，连个影子也不剩了。在下当时一家一家地问过去，奇怪的是没人看见他去了哪儿，在下也十分无奈，只能有空的时候就自己出来找找。”
言至此处，客人又叹了口气:“在下先前还特地去他的父家问过，也是一样杳无音信，他的母父都说儿子出嫁后就没再见过他。现在都已经好几个月了，依旧不见人影，估计是找不到了。”
顾明棠耐心听着，不动声色地问道:“有没有可能他现在并不在这个小镇，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这个在下不太清楚，但……应该不会吧？”那客人很努力地回想着，“如果他真有什么事要出去办，肯定会提前跟在下说的，一个男子就这么独身上路也太危险了。”
但是她顺着顾明棠的这个思路想下去，不知想到了什么，默默地低下头去:“不过要是……真的是这样，那在他走的时候多半没想过要回来，想要找到就更难了。”
“客官别太悲观了，说不定再过些时日会有他的消息。”顾明棠总不能顺着“他不会回来了”这个思路继续说下去，只能挑些相对温和又不至于太夸张的话来安慰。
“哎，借你吉言。”说了一会子话，热腾腾的鱼汤端了上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客人也没了继续攀谈的兴趣，美滋滋地捧着鱼汤喝了起来。
次日清晨，顾明棠还在想着昨晚的事，用早膳时都难得地有些神游，惹得凌玉霄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明棠，青天白日的就开始作梦了？”
“殿下说的什么话。”顾明棠被这么一打岔立时回过神来，握住了她的手哑然失笑，“只是在想昨晚的事。”
“那个在找自己夫郎的年轻客人？”凌玉霄回忆起昨晚顾明棠听来的消息，不过她当时并未过多上心，“左右都是别人的家事，毕竟我们也不知道那两口子平时相处得如何，说不定对她的夫郎而言，不被找到才是最好的。”
“说得也是。”顾明棠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就是昨天他为什么没继续问下去的原因。妻夫平日里关系是否和谐融洽，这种问题怎么想都算个人隐私，他跟对方也不是什么很好的朋友，贸然发问只会旁人觉得无礼又失了分寸。
说不定真的如他所言，那夫郎只是故意跑出去跟妻主赌气的，再过些时日就会自己回来，还是别多操心了。
他不再多想，夹起盘中一只玉雪可爱的糕团，隔着微微晶莹的糯米皮，隐约可见其中一抹嫣红。糕团里裹的馅子，用的是院中那棵牡丹树上开出的花。
那段时日恰巧刮了一阵大风，在院子里铺出满地落红。墨竹本在勤快地打扫，凌玉霄却让他把收拾好的东西装在篮子里别扔掉，又带着其他人一起捡落下来的花瓣。
随后凌玉霄拉着顾明棠在院中忙了好几天，将那些花瓣洗净后仔细地用臼子捣烂，再加入蜂蜜和白糖腌渍，才做出来的这馅子。
凌玉霄本是准备拿这些馅子做牡丹饼的，顾明棠却觉得饼皮包裹之下难以看见内馅，白白浪费了馅子上好的颜色，还是做成糕团会更养眼。宠夫狂魔表示既然夫郎发了话，那就这样处理吧。
好在这次的馅子做得多，制作完一批糕团后依旧还留有余量。嚼着牡丹糕，正在感受其甜蜜口感的顾明棠惬意地眯起眼来，看来也可以多期待一下之后的牡丹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