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军压境
这次林之樾出奇的没有反驳松萝的话,只是轻轻帮她擦了擦下巴的汁水。
沈昭言揉了揉松萝的头发,抬眸看向他,“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林之樾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去后山。”
他想说的话还是咽回肚子里。
沈昭言想了想,“就今日吧,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好。”
又坐了一会儿,沈昭言便带着松萝回去。
林之樾坐在院中,听到屋内传来一些响动,随即朝四周看了看,放下茶杯,往屋里走去。
书房中,玉娈见林之樾进来,朝他行了一礼。
“殿下。”
林之樾蹙眉,“不是说过没有紧急的事不要到这儿来吗?”
玉娈躬身将一个指节般大小的竹节递上,“殿下,铁鹰卫来信。”
林之樾接过,打开竹节抽出里面的纸条,看着上面的信息,眉头紧蹙。
玉娈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面色担忧,“殿下,出了何事?”
林之樾面色阴沉,“父王将铁鹰卫调给了南荣渊立,并且让我迅速折返,协助大军攻城。”
玉娈顿时愤慨道,“让您来盗陵州布防图已经很不妥,王上此举不是将你推到风口浪尖嘛。”
林之樾苦笑 ,“我就是他用来给南荣渊立扫清障碍的刀子,你还指望他为我着想?”
玉娈双拳紧握,心中甚是为他不平。
林之樾面色带有几分阴鸷,嘴角勾出一个阴森的笑意。
“那我可得好好的帮一帮他看中的好大儿。”
……
正午,青山屿院子。
沈辞还是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沈昭言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就是一个劲儿的沉默。
沈昭言无法,只得不管他,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到正午时,她已经将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
林之樾来的时间 刚好,正好帮忙她把祭祀用品往马车上搬。
一旁的另外一架马车上,尘风和几个士兵正在搬着一个差不多有水缸这么粗的大坛子,院中的廊下还有一个坛子正在排队,而搬坛子的几人嘴角都要咧到耳后了。
见状,沈昭言无奈,“尘风有这么开心吗 ?”
尘风点了点头,“有吃的当然开心。”
沈昭言莞尔,“那等会给百姓们派发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尘风认真道,“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沈昭言点头,带着松萝跟林之樾一起,坐着马车去往后山。
路过那片松树林时,沈昭言心中感慨万千。
“师父,你捡我的那天,就是在这儿给我起的新名字。”
松萝软软的声音传来,瞬间拉回沈昭言的思绪。
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沈昭言轻声问道,“松萝想娘亲了吗?”
松萝点点头,“想,但是娘亲看到我现在很好,她会很开心。”
听着这些话,林之樾的心就像被揪住,眼神不自觉地转向另外一边。
他觉得没脸。
已是秋末,树上的叶子黄的黄,落得落,一阵秋风吹来,叶子和风打着旋旋,像是后山的人们知道有人要来看他们,开心的携风起舞。
他们到地方时,风已经停了。
松萝和林之樾将准备好的祭奠用品拿出来,沈昭言一一摆好。
摆上了供品,点燃香烛插在地上,然后点燃三炷香递给松萝 。
“松萝,来,给你的亲人们上香磕头吧。”
松萝接过香,先拜了三拜,沈昭言带着她一起将香插进土里,又退到一边。
松萝则是跪下,朝着前方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娘亲,我很好,师父和师爷就像你待我那样好,我现在每天都很开心,对了,我还会认字写字,还认识很多药材,我一定跟着师父好好学习,将来如果再有疫病,我一定会努力治好很多人,让那些像我一样的孩子,都能永远和亲人待在一起。”
一阵微风吹过,沈昭言觉得脸上很凉,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
待松萝起身,她上前,继续点燃六炷香,三炷递给林之樾,剩下三炷给自己。
林之樾接过香,拜过之后,跪在地上许久都没有起来。
他在忏悔,在心中向这些无辜死去的人们忏悔。
祈祷这样可以减轻一些他的罪孽。
不过,至于他们能不能听到,愿不愿原谅,那只有天知道。
做完这一切,回程的时候已是傍晚。
太阳渐渐西斜,照耀着云层,仿佛将他们点燃,大片的云彩瞬间就变成红色。
松萝兴奋地指着天空,“师父,快看,是火烧云。”
沈昭言抬头,绝美的景色尽收眼底。
“嗯,真的好美。”
在夕阳的照耀下,脸上白皙皮肤看上去吹弹可破,眼下的红痣显得更加妖冶夺目。
林之樾痴痴地看着她,缓缓开口,“阿昭,如果以后我有什么事情欺瞒了你,你可不可以原谅我一次?”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沈昭言转头看他,心中满是疑惑,“怎么突然说这个?”
林之樾执着道,“你先回答我。”
沈昭言看着他,许久,她缓缓点头,“好。”
林之樾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松完,沈昭言又缓缓开口。
“只要你没有做伤害国家,伤害百姓的事,欺不欺瞒我也没什么。”
一句话让林之樾如坠冰窖。
见他脸色不对,沈昭言警觉起来,“你不会是已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吧?”
林之樾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沈昭言狐疑,“那你刚才那么紧张是为什么?”
林之樾狡辩,“我那是在回想,想了一遍发现我真的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阿昭,你不能胡乱怀疑我。”
沈昭言瞥了他一眼,没在说话,继续往天空看去。
林之樾刚松了一口气,微微转头,却发现松萝正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盯着他,盯的他心里一阵发毛。
这小孩身体里住的肯定不是个小孩。
似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林之樾不由得一颤,再继续朝松萝看去,却见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眼中一片清澈。
“之樾叔叔你冷吗?”松萝问道。
林之樾点了点头,“有点。”
“那你可能有点虚。”松萝认真道。
林之樾:……
沈昭言:……
看着前面不远 就要到青山屿了,林之樾利落跳下马车。
“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办,就不陪你们回去了。”
说着,往春泉苑的方向跑去。
沈昭言看着他跑远,回头跟松萝认真道,“以后不能当着男人的面说他们虚。”
松萝不解,“为什么?”
沈昭言蹙了蹙眉,“为师也不清楚,不过好像说了之后,他们的反应就会很奇怪,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不能说。”
松萝懵懂问道,“是因为他们觉得虚很丢人吗?”
沈昭言想了想,“可能是吧。”
回到青山屿,沈昭言去了沈辞的卧房。
一进去就见师父还是那个病恹恹的样子,顿时叹了口气。
“唉,师父,世子说明天就安排我们回云洲。”
沈辞放下手里的书,“你先带着松萝回去,我过几天去追你们。”
“为什么?你还有什么事没办完吗?”沈昭言问道。
沈辞点点头,“王太医过两日要回京,我得送送他。”
沈昭言狐疑,“真的?”
沈辞立刻挺直身板,“肯定是真的啊,为师何时骗过你?”
沈昭言撇撇嘴,掰起手指头细数起来,“朝启二十五年,三月,您说要去山里清修数月,结果您跑到池临镇去招猫逗狗,放了人家狗肉店几十条狗,被人家老板追了十几条街。
还有,同年九月,你说要去拜见慧云法师,结果您半道上又跑到四峰居去,将那昱泽道人的大弟子带到花楼去,人家第二天哭着跑回师门说要自绝,还有那……”
沈昭言还要继续说,就被沈辞打断。
“哎呀呀呀,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再说了狗肉店那回,我是在放生,昱泽那弟子,年纪轻轻被他教的老气横秋,我那是带他去找找少年人的感觉。”
沈昭言白他一眼,“反正你明天必须跟我们一起走,不然我跟松萝就留下来等你。”
说完,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出去。
沈辞张了张口,只得看着沈昭言的背影叨叨,“孽徒孽徒哟,师父的自由也要管哟。”
沈昭言在外头听着沈辞在屋里唠叨,唇角微勾,稍稍放下心来。
奉阳关。
萧鹤云领八千陵州军于前日抵达,加上奉阳关守军,整个关口总共就两万多兵力。
奉阳关守军本就是从陵州军中调派过来的,箫鹤云一到,便将守军并入陵州军。
其中部分兵力前往奉阳关外,开始挖壕沟。
剩下的加固城墙的加固城墙,整军备的整军备。
城门外,壕沟挖的大概有3米宽两米深,上宽下窄。
壕沟壁上涂上了不少猛火油,然后又在靠前的壕沟里面放入鹿角木。
壕沟上面铺了一层干树枝,又撒了土在上面,远远看着去,就像是土地有些凹凸不平。
箫鹤云站在城墙上,眉头紧锁,眼睛望向远方。
唐副将站在一旁,同样看着远方,“将军,东歧人真的会打过来吗?”
萧鹤云神情严肃,“东歧想染指武徵的野心昭然若揭,不得不防。”
奉阳关内废弃已久,自三十年前大战过后,再没有百姓到这儿来过,只有陵州调过来的守军。
东歧盗走陵州布防图,想必并未把奉阳关放在眼里,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直取陵州。
唐副将面色凝重,“东歧若是大军压境,奉阳关内总共就两万兵力,该如何抵挡?”
萧鹤云望着前方,眼中浮起一丝担忧,“我们只管死守奉阳关,其他的交给世子。”
唐副将了然,郑重道,“是。”
如今已是十月底,气温逐渐下降 ,边境的风吹到脸上,好似那猎猎罡风,有种钝刀子刮脸的感觉。
“报,前方二百里发现东歧大军朝奉阳关逼近,预估敌军将近十万,后方或有辎重。”
城门下由远及近出现一匹黑马,马上斥候的声音急切又嘹亮。
萧鹤云眉头蹙得更紧,面色更加凝重,冷声吩咐唐副将,“即刻战备,誓死守住奉阳关。”
“是。”
一声令下,瞬间,城楼上人影攒动。
“弓弩手已就位。”
“轻步兵已就位。”
……
萧鹤云站在城楼中央,剑眉微挑,眼神紧紧盯住百里开外即将到来的东歧大军。
“将士们,大战在即,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我们的家人儿女都在陵州城内,一旦奉阳关失守,我们的亲人将被敌人践踏,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誓死守卫奉阳关。”
萧鹤云的声音浑厚,铿锵有力,余音回荡在奉阳关上空,甚是振奋军心。
将士们的热血被点燃,齐刷刷地高声呼喊,“誓死守卫奉阳关,誓死守卫奉阳关,誓死守卫奉阳关……”
一炷香时间过去,地面开始有了微微地震动。
从城楼上望去,黑压压的一块方阵,正迅速朝着奉阳关移动。
所有将士们瞬间安静下来,眼神都在死死盯着那移动方阵。
大军后方,南荣渊立骑在黑色战马上,身披银色铠甲,浓眉粗旷,青茬胡须长满了下巴,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不远处那道巍峨的城墙,眼中贪婪之色甚浓。
“东歧的勇士们,那奉阳关就是个摆设,区区几千守军而已,我们杀过去,拿下陵州,城内的女人们都供我东歧的将士们享用。”
南荣渊立低沉的声音响起,军队里面瞬间沸腾。
“阿樾,这次就让你长眠陵州吧,想必你母妃也非常愿意让你回到故国。”
说着,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意。
奉阳关城楼上,萧鹤云目光紧盯东歧大军,口中开始倒计时。
“五十里。”
“四十里。”
“三十里。”
“二十里,放箭。”
齐刷刷的剑雨登时落下,之前挖好的壕沟中顿时燃了起来,犹如一条火龙朝两边迅速延伸,在城墙前铺开道道火墙。
东歧大军的前锋营已落入陷阱,来了个人仰马翻,被火墙将阵型切成两半。
落进壕沟的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大火吞噬,有的就算站起来,也会迅速被后面接二连三落下来的人压倒。
壕沟中先前放置的鹿角木,在人越堆越多的情况下起到重要作用。
跌进去的人,都被刺穿,外围是火墙和剑雨,想爬上去也找不着下手的地方,只得被上面落下的人死死压在鹿角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