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光返照
翻开信纸，看到里面的内容，周瑞顿时冷汗涔涔。
见他不对劲，萧鹤云急忙把信纸拿起来看，越看神色越凝重。
“看来这东歧二皇子野心不小，不过，你这样子不会当时收到信时看都没看吧。”
周瑞有些心虚，“哪能没看呢，只是就随便扫了一眼。”
萧鹤云气不打一处来，“这封信要是到有心人手里，九个头都不够你砍的。
现在没药，死的人越来越多，别等到那位下了罪己诏，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周瑞缩了缩脖子低喃，“现在只能将计就计了。”
隔离区。
见林之樾醒来，一旁的义工小五欣喜道，“小哥醒了，沈小大夫吩咐过，让你醒了就快些将干衣服换上，免得受凉。”
林之樾愣了一会，才想起来男子口中的小沈大夫是谁。
接过小五递过来的衣服，道了声谢，便利落换上。
“小郎君感觉如何？可好些？”
问话的是旁边床的张大爷。
林之樾点点头，“好多了，感觉身上轻松很多，咳嗽也好多了。”
张大爷笑着点头，眼中泛起希望之光。
“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一道沙哑的男声响起，隔离屋里瞬间安静。
一个身穿灰蓝色衣裙的中年妇人跟着小声开口。
“我听说人快死了回光返照时，便是看起来就像痊愈了一般，过不了两天就会……那啥了。”
一人开口，其他人也跟着聊起来。
“就是，之前我公爹去世之前就是这样，我还以为病彻底好完全了，谁知过了三天，人就没了。”
“就是，就是。”
“我看呀，等三天过去，要是那小郎君还好好活着我们再用那个新方法。”
其余人纷纷附和，张大爷眼神再次黯淡下去。
沈昭言带着艾条来时，感觉气氛不太对。
她语气迟疑，“大家这是怎么了？”
大家看着她，有的摇头，有的直接不看她。
沈昭言不解，走到林之樾身边蹲下，“感觉好些了吗？”
林之樾点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道，“好多了，谢谢小沈大夫。”
沈昭言搭脉，发现脉有力多了，点头轻声道，“那就好，我带了几根艾条来，等会你自己拿着再灸一个时辰。”
“好。”
走到中间放艾条的地方，沈昭言开口，“今天我带了艾条来，等会分给大家。
轻症的就自己拿上灸，方法等会会给大家演示。
重症的等会儿会安排人过来施灸。”
话毕，大家面面相觑。
最后，张大爷开口，“小沈大夫，我们暂时就不灸了吧。”
“为何？”沈昭言疑惑。
“那个，我们这两天感觉挺好的，不用灸那个。”张大爷不好意思道。
沈昭言秀眉微蹙，指着张大爷边上的徐大爷道，“这咳得脸红脖子粗的也感觉挺好？”
张大爷：……
扫视众人，沈昭言语气坚定，“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我沈昭言在这儿立誓，若这新疗法会害人性命，我以命抵命。”
“现在大家可以放心灸了吗？”
这时林之樾缓缓起身，“我相信沈小大夫，若是这疗法没用，我也可以给大家赔命。”
他看向沈昭言的眼神坚定不移，其中透出的信任好似在发光。
一边三十多岁的男人也站起来，“沈大夫在最危难的时候救了我，他的徒弟必定也不差，我也相信沈小大夫。”
见此情景，沈昭言心中略略有些小感动。
门外的沈辞拳头攥紧了又松开，再没听到什么声音，沈辞才掀开帘子进去。
“师父。”
沈辞抬手制止，随即语调决然道，“我徒儿研制的这个新疗法对身体是无害的。
让你们撑到药来不成问题，现在用或是不用，全看你们自愿。
不过生死有命，若是到时再说我们见死不救，我第一个不答应。”
自疫病开始以来，沈辞第一次发脾气。
满屋的人都是受过他的恩惠的，此时多少觉得有些羞愧，也再没说出一句不好的话来。
沈昭言安排义工把艾条分发给大家，演示了一遍该怎么用，就四处看着，帮忙调整。
有的不愿尝试，他们也不强求。
有重症的，师徒俩都是先施针稳定病情，再安排义工施灸。
就这样过了三天，大部分病情都被控制住了，有的轻症孩童已见将好之势。
原先不愿意试的，现在看到别人好转，都有些按耐不住。
有的开始主动要求要灸。
局势大好，只待药来。
入夜，将近戌时。
距陵州约二百里的官道上，清一色的铁甲黑马，步调一致，气势无比威严。
被护在中间的马车中，宁知衍靠坐在柔软的绒毯上闭目养神。
“还有多久到陵州？”
“回主上，还有二百里。”尘风答。
宁知衍微微蹙眉，“加快速度，明日午时务必赶到陵州。”
尘风迟疑片刻，“主上，药材过多，再快明日午时也赶不到啊。”
宁知衍稍加思索，“把我们的药先留下一半，安排一队人延后护送至陵州，我们带朝廷的药材先走。”
尘风得令，速去安排。
原本今天就应该到陵州，谁知路上竟是发现了东歧国人。
武徵与东岐不睦已久，东岐在边境寻衅滋扰是常有的事。
只是一直畏惧武徵国力雄厚，不敢大动干戈。
但如此大量的东岐人涌入武徵极不正常。
宁知衍有疑，派人跟踪。
却发现朝廷调派去支援陵州的药材，居然在这群东歧国人手中。
索性收拾了，顺道把药材夺了回来。
东歧国竟敢劫药，想必这次瘟疫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依呈上来的口供看，封城期间，他们还悄悄往陵州城中送过药。
诸番推测过后，宁知衍笃定只有一种可能。
想通其中的关窍，宁知衍唇角勾起一抹诡谲地笑意。
“有意思，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活腻了。”
陵州。
入夜亥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松萝吓得从梦中惊坐起来，沈昭言急忙将她抱起安抚。
“没事，松萝不怕，师父在呢。”
将一个用布缝的小兔子塞到松萝怀里，沈昭言又摸摸她的头。
“松萝乖，师父出去看看有什么，小兔子陪你睡觉啊。”
松萝点点头，抱着小兔子躺下。
院中，沈辞刚开门，门外的士兵急吼吼道，“沈大夫，不好了，灸艾灸的病人突然暴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