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深吻
“嗯？什么？什么生气？”
乔楚生太过震惊，以至于举着血淋淋，还带料汁的手就转过身来。
毓姝低垂着眼，看着脚下的地板，声音直线低落。
“因为……我拒绝了你。”
“怎么会啊。”乔楚生一瞬间忘记了刚才脑子里想的所有内容，他现在心中只剩下我见犹怜的小珍珠。
可是他的双手沾满污渍，没办法上前安慰。
只能端着手解释道：“我为什么会生你的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毓姝抬起了眼，眼中都是迷茫。
也在状况外。
“为什么？”
乔楚生想了想，索性转身先冲干净了自己手上的血渍，擦干净才贴近她。
经过刚才一遭，乔楚生不敢再孟浪。
他站在一个能够让毓姝感到尊重的位置，软着声音向她解释道。
“我有什么道理生你的气呢。”
“要是生气，也是我该害怕你生气吧。”
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饶是成年许久的乔楚生，也无法坦然地将男女一事说得光明正大。
他支支吾吾，多处避讳地说道：“我不应该……那么没有分寸的，靠近你。”
“还连累你受伤。”
乔楚生举起三根手指，拍着胸脯指天发誓：“我保证，以后未经你的允许，绝对跟你保持距离。”
“扑哧。”
毓姝抿嘴失笑，眼光柔软。
她一下子就被乔楚生的信誓旦旦，冲散了心中的忐忑。
她笑道：“你认真的？”
乔楚生用力点头，末了，他还怕毓姝不信。
在刚才的誓言后面又接了几句：“如果我做不到，就让我……”
“别胡说八道。”
毓姝一惊，赶在他将惩罚说出口前，扑上去捂住了乔楚生的嘴巴。
“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要轻易起誓，我信你。”
“再说了。”毓姝嗔他一眼，眼神慢慢下落，落在捂住乔楚生嘴巴的手背上面。
她轻而缓地一字一句念着。
“若是，我没忍住靠近你，又该怎么算呢。”
不光乔楚生有念头，她亦有。
她的话音落下。
乔楚生只觉得被最后的那个‘呢’字，勾得心尖颤了颤。
眼前也一阵眩晕。
该怎么算呢？
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乔楚生看着毓姝和他之间的距离，毓姝柔嫩的手还盖在他的唇上。
那样的柔软，细腻，微凉。
脚尖也因够不到嘴唇而微微踮起。
她整个人仰视着他，半倚在他的身上。
纤长的睫毛浓而密，眉间红痣也恰到好处的点在，因为疑惑皱起眉尖上。
这对乔楚生来说，近乎是邀请。
可他依旧不敢动作，僵硬地任由毓姝靠着他。双手开开合合，试探着要不要搂在腰上，却始终不能下定决心。
毓姝心中纳闷。
踮起的脚尖快要坚持不住。
她久久没有等来乔楚生的解释，也没有等来他的下一步动作。
她鼓起勇气，近乎投怀送抱的行为没有得到任何的反馈。
毓姝是疑惑的，也是震惊的。
她都主动求和了，乔楚生居然敢无视她？
女人就是这么不讲理。
此时毓姝好像完全忘记了刚才惊惶的一幕，满脑子都是，难道她没有魅力吗？这不是她要的反应。
她以为……她以为……
至少，乔楚生应该抱她的。
于是毓姝气馁地放下踮起的脚，手也从乔楚生的嘴上撤了下来。
她短暂地放弃了大家闺秀的矜持，在这间温暖又富有安全感的屋子里，像一个没能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不满意地噘起了嘴。
不高兴地露出一句：“算了，你先忙吧。”
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毓姝眼尖地窥见乔楚生因为强忍情绪而上下起伏的喉头。
她转身的动作顿了一下。
就这一顿，给了乔楚生抓住她的机会。
乔楚生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他几乎快要烧起来了，从头到脚都像点了火。
他的身体先脑子一步，给出了毓姝正确的答案。
乔楚生单手拽下围裙，另一只手一气呵成地将毓姝拦腰横抱。
毓姝在空中惊呼了一声。
但随即，这声惊呼就被淹没。
乔楚生抱着毓姝，几步走到离他最近的办公桌边。
他将毓姝放了上去。
紧接着，他低头，甚至不需要找准位置，便以一种强硬的姿态低头吻了上去。
乔楚生来不及去想，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他只想将这个惹火的女人拆骨入腹。
狂烈的吻吻散了毓姝要说出口的话。
柔软的唇瓣倾诉着他们全部的情绪。
期待、爱意、渴望与交付。
毓姝被迫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深入灵魂的吻。
她的心再次颤抖，就连手指尖都逐渐发麻。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乔楚生的吻掠夺了她所有的空气。
他好像在向仇人发泄一样，一点也不温柔。
这与毓姝想象中的亲密截然相反。
原始的欲望，以及男人呼之欲出的占有欲，传染一般融化了毓姝坚守的冰墙。
她流淌的血液也跟着燃了起来。
尽管毫无力气，藏在毓姝身体深处的胜负欲却突然暴涨。
她忍不住学着乔楚生的样子回击，却招来乔楚生更加疯狂的掠夺。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想要找到一个着力点。
刚刚移动，就被乔楚生发现，按回了桌子上。
她好像被乔楚生全部覆盖锁定一样。
他的手，盖在她的手上。
纤细和遒劲形成鲜明对比。
乔楚生手臂逐渐染红，然后青筋暴起。
“唔”的一声。
乔楚生仿佛累了，他的额头与毓姝相抵，鼻尖相互摩擦。
双手握住毓姝不盈一握的细腰，短暂地结束了这段亲吻。
当然只是短暂的。
两人趁着这个空当大口地喘气，谁都不服输。
仿佛还要分出胜负一样。
毓姝的嘴巴微微肿胀，淡粉的唇色变成樱桃的外皮一样，鲜艳欲滴。
乔楚生的唇角，也有一块鲜红痕迹。
毓姝笑着，双眼含波，目送秋水。
她将手从乔楚生的手底抽出来，左手抚上他的唇角。
略含歉意：“疼吗？”
乔楚生顺着她的抚摸，侧头在她的手上蹭了蹭。
长了一天的胡须隐隐在他的脸上冒了头，扎得毓姝手心痒痒的，她欲收回手掌，却被乔楚生按在脸上。
他好像很享受她的抚摸。
因为情欲而沙哑的声音贴着毓姝响起：“不疼。”
紧接着，他说。
“怕我吗？”
毓姝迎上他的眼睛，从耳朵到脖子都泛起粉红色。
她的眼睛是亮的。
“怕。”
“但是刺激。”
“你在我这找刺激？”乔楚生再上前半步，和她贴得更近。
肌肤相亲，毓姝能感受到他皮肤下的热度，血液在缓缓流动。
她忽然想起刚才对着乔楚生背影发呆时，他有力的细腰。
于是好奇地摸了上去。
她好像无师自通一般，惯会知道怎么撩拨人的。
从锁骨开始——乔楚生规矩的衬衫被他扯乱，露出漂亮的骨头。
往下，就是胸肌。
乔楚生的胸肌宽阔有力。
毓姝在胸口停住，左右探究。
寻根似得：“你的胸口是不是，有一道疤。”
“有很多疤，你想问哪一个？”
乔楚生任由她在他的身上胡乱摸着，甚至还伸出手引导她。
让她能够肆意在自己身上游走。
他低喃着：“或者说，你喜欢什么形状，什么长度的，我给你找。”
毓姝顿了顿，心口有些疼。
他越浑不在意，她越难过。
于是缓缓摇头：“我更希望你，不要受伤。就算是为了我，可以吗？”
“你是我的。”毓姝眼中逐渐升起雾气，氤氲起来。她的手指在乔楚生胸膛上点了点，“我要的不只是心，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所以，我不许你受伤。”
“嗯，都是你的。”
乔楚生开心地想要笑，一张嘴，却也哽咽了。
为了掩盖这样的失措。
乔楚生索性再次吻下去。
与刚才的掠夺激吻不同，这一次，乔楚生吻得很小心，如同对待一件脆弱的传世珍宝。
他用手掌托住毓姝的脑袋，将她拉向自己。
两片唇轻柔的贴在一起，相互试探，慢慢描摹边界。
乔楚生将毓姝的手放到自己腰上，让她抱着自己。
而他则撬开毓姝的唇瓣。
向内探索，抓捕。
他好像一个技艺高超的猎人。
毓姝在他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溃不成军，额角也析出一层薄汗。
几乎想要叹息。
这个吻经久而缠绵。
吻到乔楚生恍然回神。
夜风吹开了他家的窗户，他的手撩起毓姝衣服的下摆。
风吹凉了他的脑袋，乔楚生堪堪停住。
良久。
他从毓姝的唇边离开。
乔楚生看着毓姝姣好的容貌，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将她推开，俯身撑在桌子上，手掌用力攥了一下桌子，将汹涌的欲望强行忍了回去。
他现在整个人，涨得生疼。
乔楚生几乎是落荒而逃，匆匆丢下一句。
“我去做饭。”
然后直奔卫生间，甩上了门。
不一会儿，洗手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流声。
毓姝坐在原地愣神，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亲吻中回过神来。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乔楚生突然跑走了。
只觉浑身滚烫，身上仿佛有种什么东西，在悄然发芽。
-
乔楚生的做饭水平，和他做饭时的赏心悦目相比，仿佛就不值一提了。
从卫生间出来，乔楚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然后进去厨房，将他未完成菜做成成品。
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一荤两素，不过半个小时就端上了餐桌。
乔楚生贴心地为毓姝拉开餐桌旁的椅子。
毓姝施施然落座。
乔楚生坐在她的对面，和她隔桌相望。
乔楚生不好意思地说道：“提前没有准备，家里什么都没有，等我下次好好准备一下，再做更好的给你。”
“已经很好了。”
毓姝拿起筷子，目光扫视过桌子上的菜品。
这就足够了。
她拿起筷子，尝了一下清炒上海青。
有些咸了，应该是盐放多了，但她还是慢慢地咽了下去。
乔楚生一脸期待：“怎么样，我也好久都没做饭了。”
他在毓姝夹菜的同一个位置，夹起了一根青菜，放进嘴里。
刚进口，乔楚生就顿住了。
他默默地踢过餐桌下面的垃圾桶，将嘴里的菜吐了出来。
满脸真诚地放下筷子。
乔楚生绷了一下，没绷住。
还是忍不住捂着脸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我带你出去吃吧。”
他抬起头：“今天真的是个意外，我平时做饭不是这样的。”
乔楚生脑子里闪过书桌上的两个截然不同，却同样热烈的吻。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美色误事啊！
他立刻站起来，准备穿衣服带毓姝出去吃饭，经过毓姝身边时，毓姝拉住了他。
毓姝拽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晶亮的眼睛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她拉着乔楚生在身旁坐下。
道：“我觉得挺好的，就这样吧。”
“可是咸了。”
“我知道。”毓姝点头。
她的筷子伸向那道排骨，尝了一口之后，惊喜地说道。
“这个味道刚刚好。”
乔楚生就着毓姝的筷子咬了一口。
一般。
尽管咸淡正好，但这个肉老了。
几乎咬不动。
和毓姝家的饭，简直没法比。
乔楚生抓住毓姝跃跃欲试下一道菜的手，沉声道：“你不用顾及我的面子，我不想你吃这种苦。”
“吃苦？”
毓姝挣开乔楚生的手，开心地伸向下一道菜，将它夹进碗里，才道。
“我并不觉得吃苦。”
“山珍海味，满汉全席，在我看来都不如今天的晚饭。”
“乔楚生，我要得不多，像今天晚上这样就可以。”
一室两人，三餐四季。
只要是全心全意，就是她心中最完美的日子。
乔楚生沉默了一会，点点头，索性就坐在了她的身边。
他将自己的碗从对面拿了过来，狠狠地叨了一筷子青菜。
过了一会儿，就当毓姝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
乔楚生缓缓说道。
“那我就给你做一辈子的饭。”
看着乔楚生认真地侧脸。
毓姝张了张嘴，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能抱住乔楚生，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
好啊。
一辈子。
乔楚生，这可是你说的。
少一天，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