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能吻你吗？当然
走出书房门，毓姝才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了。迈过门槛的那一瞬间，险些跪在地上。
自己这关就算过了，对吧？
毓姝不确定。
诚然刚才在书房内的话有绝大部分是出自真心的，但更多的还是为了引起金璞仁的愧疚。就像金璞仁一眼就能看出她与乔楚生之间不对劲来一样，从金璞仁松口允许乔楚生直受他总领时，毓姝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金璞仁完全可以什么都不说，直接派兵把她押回北平，但还是留她下来，听她的想法，一定是因为在金璞仁心中，也同样认可她的行为。
至少是多方下注。
乔楚生对他们来说，比想象中的用处更大。但究竟是什么呢？一时半刻，毓姝还想不明白。
她扶着墙，缓慢地走着，强撑着因为骤惊而激出冷汗的身体。
刚拐出月亮门，眼前一花，就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毓姝下意识挣脱，头顶传来短促清冽的声音。
“别动。”
是乔楚生。
毓姝仿佛找到了依靠，不再挣扎，全身心的靠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干净的洗衣皂味。
她的手环过乔楚生的腰，比看上去要精壮一些，硬邦邦的，手感颇好。
“你不是回去了吗？”
“我怕你不高兴。”乔楚生任由毓姝抱着，褪下外套，将她完整地包裹在里头，裹得密不透风。
“我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因为咱俩的事，你哥为难你了？”
“如果我说是，你能怎么办。”
“毕竟是你哥，那我就先跟他讲讲道理。”
“他不听呢？”
“不听我就把大舅哥打一顿，让他听话。”
毓姝怔了一下，从来没有人这样想过金璞仁，她很新奇，没忍住笑了出来，如百花盛开。
她微微仰起头，两根手指掐住乔楚生身上的肉，轻轻地转了一圈，威胁道：“你还挺大本事，敢打我哥。”
毓姝的手仿佛在给乔楚生挠痒痒一样，扰的他心神繁乱。他咧开嘴微微皱眉，好像真的在思考事情的结果一样，可眼角眉梢都是笑。他低下头，凑到毓姝耳边。
“那怎么办呀，为了媳妇儿只能得罪一下大舅哥了。”
“所以，你哥猜到了？不同意咱俩在一起？”
毓姝僵了一下，在他怀中缓缓摇头：“没有，是别的事情。”
毓姝将他抱紧：“乔楚生，我有点害怕。”
这风从角落起，十多年间从未停歇。纵然今日晴空万里，月朗星稀，也抵挡不住微尘之中蕴含的风雨欲来，大厦将倾。
“我不喜欢分离，也不喜欢落寞，可我总是见证无数无奈的分离和落寞。所以尽管我认定你，依旧会有些不安，还要在你面前强装镇定。”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当然。”
乔楚生没有任何犹豫。
毓姝定定地看着他，从眉滑到眼，最后在他极薄的唇上停留。那眉眼如炬，誓言如凝，她忽然就想做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朝圣般轻盈地踮起脚尖，贴着乔楚生的脖颈一路向上，乔楚生搂抱着毓姝的手变得无措，呼吸也加重了，不自觉地口水吞咽带动喉骨，上下滑动。
任由毓姝吻上他的脸颊，印上一个浅淡的唇印。
“谢谢”。她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
月亮躲进云层，黑夜掩盖大胆少女的年轻的梦。
乔楚生眼睛亮亮的，带着从未有过的光彩，他将深情撞进爱人的眼瞳，卸掉满身铅华，生平第一次虔诚的询问，带着小心，如获至宝。
低头，沉声，靠近，悸动，危险。
“我能吻你吗？”
这次换来毓姝的肯定。
“当然。”
——
正月初五过后，乔楚生一行人就从路府告辞离开回了上海。毓姝担忧几天，总觉得金璞仁会将她拦下，临行前却被路鑫告知，昨晚金璞仁连夜赶往广州，好像有大事发生。
毓姝猜测兄长也不想自己陷入两难境地，只是临行前不能再见一面，颇有些遗憾，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若失。
她争赢了，却没有臆想中的开心。
乔楚生看出了她的情绪，安慰的捏了捏她的手。
回上海的路程转瞬即逝，刚下码头，行李都还没来得及放回家，就被守在码头的傅家仆人蹲了正着。
“乔探长，路先生，我们家大少爷请您二位回来务必先过府一趟。”
“傅明义？”乔楚生和毓姝路垚对视了一眼，都感到有些意外。他们以为最先坐不住的应该是傅明礼才对，结果反而是最希望息事宁人的傅明义来请他们。
路垚将手中行李交给同样前来接站的白老大手下，朝着乔楚生扬了扬下巴。
“怎么说，老乔。”
乔楚生掐着腰：“看你啊，路先生。”
路垚无所谓，道：“那就走呗，这个案子也拖得时间够久了，早点结束，对谁都好。”
他意有所指。
“行，听你的。”
乔楚生又转向毓姝和白幼宁：“那你俩是先回家还是”
白幼宁抢先表态：“去，当然去了，这种时候怎么能少的了我呢。”
乔楚生挑眉，没理她，转过身，声音陡然软了八度，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同住”了一周，他与毓姝之间的距离好像有了质的飞跃，现在他毫无斗志，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温声问：“累了吗，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路垚和白幼宁对视一眼，纷纷做出一个被酸到的表情。
毓姝也觉得有些好笑，大庭广众之下被乔楚生如此对待，她的脸颊有些泛红。
轻咬下唇，摇了摇头。
“没关系，一起去吧。有我在，傅家世兄无论想做什么，都会收敛。而且，借着这个机会，我也能解决掉”
毓姝抬起眼，淡淡看上了乔楚生的眼睛。她没说，但他懂了。
解除婚约。
那这事确实还挺重要的。
乔楚生现在甚至有点跃跃欲试了，恨不得立刻冲到傅家去揭露真相。
他朝着傅家仆人一点头，像得胜的将军，迫不及待的到失败者面前展示自己的成功。
“走吧，前面带路。”
--
傅家客厅内，鸦雀无声，坐满了目前傅家所有的主人。穗心被特许站在汪雪竹身后，才一周没见，穗心看起来瘦了很多。两颊都凹了进去，惹得乔楚生看她好几眼。
傅明义却一反之前的焦头烂额，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他掌握全局，接收傅家的全部势力。
也足够他现在游刃有余的戴着一副假面应付前来的警察、探长、记者以及世交。
傅明义不知道毓姝的来意，所以格外谨慎。
不用他示意，林繁星就自然的接过了试探的任务，和毓姝套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