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审讯
路垚再次走进傅家餐厅时，他用了一种极其难以言喻的复杂眼光看着乔楚生。而乔楚生的视线短暂与他触碰之后，投向了他的身后。
路垚身后并没有毓姝的身影。
他们在外面说了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股无端慌乱所产生的凉意从脚底升起，一直蔓延到头顶，乔楚生的呼吸紧促起来。他能看懂路垚浑身的抗拒与他眼中埋藏不住的纠结，难道以后再也见不到毓姝了吗。
他感觉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好似被抽离，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乔楚生脸上做不出什么应对的表情。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一点，问：“她人呢？”
路垚声音沉重：“走了。”
“走了？”乔楚生的声音陡然拔高，他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自己失态。
乔楚生佯装咳嗽了两声，掩盖掉因为失恋带来的尴尬感：“我是说”
他绷紧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忽然发不出声音来。
为了什么，乔楚生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他的心情差到家了。
“算了。”乔楚生低落的笑笑。
而路垚从进门开始，视线就没离开过乔楚生的脸上。
他自然清楚地看到了乔楚生脸上的神情变化，那一闪而过的神伤刺痛了他，让他的心脏猛烈地收缩。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缓和了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语气。
“太晚了，我让她先回去了。”
乔楚生闻言抬起头，他看到了路垚眼中的心疼。
“我没事。”他笑着摇摇头。“干嘛这个表情。”
一旁的白幼宁不明白两个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她只觉得路垚的脾气发的莫名其妙，乔楚生的失落也来的莫名其妙。
她插话道：“请问两位，咱们可以开始审案子了吗，死者家属还需要你们还死者一个公道。”
“当然。”路垚难得沉稳，坐了下来，准备开始询问死者家属。
乔楚生也平复了心情，他坐到路垚身边。白幼宁重新摊开笔记本，准备记录。
路垚低着头，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眼中只剩下认真。
“姓名？”
“汪雪竹。”
“请问你和死者的关系是什么？”
“他是我的丈夫。”
“他出事儿的时候，你在哪里？”
汪雪竹本来六神无主的神情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她的眼眶中一下就蓄满了泪水，这泪水像决堤一样，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
汪雪竹哽咽道：“都怪我，这一切都怪我。”
路垚挑眉：“哦，怎么说？”
汪雪竹用帕子拭掉脸上的泪珠，道：“我家老爷每天在饭后，都会在管家的陪同下去花园散步消食。只有今天，吃饭的时候和儿子们吵了几句嘴，气得老爷直接就回了书房。当时我也被他们气得心脏不舒服，准备回房间休息。到了七点半的时候，就听见管家喊了一声，我下去一看……”
汪雪竹又哭了起来：“要是我能管住他们，老爷就不会出事了。”
路垚赶紧打断：“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吵？”
哭着的汪雪竹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愤怒，她扯了扯手中的帕子，恨恨地道：“还不是老二不懂事，明轩毕业刚从国外回来，只是想进家里的铺子找些事情做做，有什么非要不依不饶的，明轩可是他弟弟。”
“那傅老爷子是什么态度？”
“都是一样的儿子，我们老爷还能偏帮哪个，只能自己生气罢了。这一下就天人永隔了，我可怜的老爷啊。”汪雪竹再次痛哭。
路垚点点头：“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
接着便是傅明义的妻子——林繁星。
林繁星将哀恸的婆婆交给侍女，亲眼看着他们走上楼梯之后才坐到了审讯桌前。
她规矩的双手重叠放在膝盖上，面上挂着得体的淡笑。
“林小姐，请您描述一下事情的经过。”
“好的。”林繁星点点头，从头开始说起。
“今天下午五点，像往常一样，我们准时开始了晚餐。本来氛围还是挺好的，结果母亲突然跟父亲提出，给三弟一间铺子，让他管理。二弟立时就甩了脸子，他言语之中都是指责母亲”林繁星想了想措辞，“偏心三弟。”
“而三弟不喜欢他对母亲说话的语气，就和他吵了起来。您不知道二弟这个人，人不坏，但是情绪一上来，连父亲都逃不过他的奚落，所以父亲就生气上了楼。”
“在之后我们也就散了，母亲上楼休息，二弟三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和我的丈夫在客厅核对父亲寿宴的宾客名单。”
“一直没离开过吗？”路垚问。
林繁星肯定道：“是的，一直到管家喊人，说父亲出事了，我们才跑上去。”
“哦，对了，姨娘给父亲端上去一碗甜汤。”
“我是给老爷端了一碗甜汤，但是甜汤是少奶奶给老爷准备的，准备让大少爷送去的，大少爷又给了我。”
傅老爷子的姨娘穗心不安地低着头，绞着手里的帕子：“而且老爷是被刀杀死的。”
路垚温声安抚她：“只是问话而已，并不是怀疑你是杀人凶手，放轻松。”
他问：“你是目前唯一一个在晚餐过后还见过傅老爷子的人，你在见到傅老爷子的时候，他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穗心低着头思索，“没有什么吧，当时我进去，老爷好像还在生气，不愿意理我，我把甜汤放在他的桌子上就出来了，然后回房间做针线。”
“不过在我进门的时候，好像看到四小姐从楼上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