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乔楚生，好久不见

    “老乔，好久不见。”

    “我和幼宁已到巴黎两周，巴黎的天气还不错，远离了紧张的环境，这里简直就像是世外桃源。不得不说，虽然幼宁在这语言不通，但不妨碍她像只花蝴蝶一样到处飞。我跟在她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喝着咖啡看着股票报表的日子一直是我期待的，但现在，我却觉得……无聊，你说我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开个玩笑。”

    “到今日才给你写信，是因为我花了两周的时间来思考、平复内心的躁动与不安。同时，也思考了我的未来，顺便想了一下你的。”

    “老乔，我需要一个回去的理由。”

    “其实在船上的时候，我就收到了你的来信，我下意识的准备回程，但你知道的，隔着茫茫大海，我不是鱼，不能游回去，返回的行程就只能延误。然后就这样，一直延误到了巴黎。”

    “我猜你这个时候肯定在心里骂我对吧，你……，算了，骂吧，这次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了。”

    “老乔，请你原谅我的懦弱和迟疑。”

    “说来也很没面子，我一直告诉你来上海工作，是我为尊严战斗过的结果。实际上，我爹嘴上说切断我的经济来源，让我的生活捉襟见肘，私下里我娘和哥哥姐姐会通过各种渠道补贴我，我从未脱离家族的庇护。

    娶幼宁，才是我长这么大，做过的最叛逆的决定。很幸运，在你的帮助下，我成功了，我成功的让自己不再陷入到这样的枷锁当中。可在我们那个家族的老观念里，娶黑帮女子，会让整个家族蒙羞。所以，当我姐让我出国的时候，我没有丝毫迟疑就答应了。幼宁是一个好姑娘，她不应该遭到这样的恶意，可我也怕亲人失望。”

    “所以，老乔，你明白我的迟疑吗。”

    “好吧，也许是因为和你一起经历过的无数案子，又或许，现如今换了增加了一重身份，让我的思想有了转变。

    时至今日，我忽然明白了我爹以前唠叨的话。位卑未敢忘忧国，身为读书人，天下与黎民是从小就通过书中的文字刻在骨子里，融进血液中的。

    即使我再想当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遇到危难保全自身，置身事外。可当事情发生在我面前时，我发现，我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我恍然发觉，那些曾经被我视为禁锢的家族兴衰、民族荣辱，其实都是成就我、让我无忧无虑活到现在的必要保障。”

    “来的路上，船停在某个港口补给物资，我和幼宁下船透气。一个不过十岁左右的孩子背着比他体积庞大两倍的包裹从我们面前走过去。他不小心蹭脏了一个日本人的衣服，被日本人的随从踹倒在地，他向后倒去，摔在地上，包裹径直砸在那个孩子的胸口上。而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一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对此无动于衷。

    好在那个男孩没事，挣扎着爬了起来，老乔，那一瞬间我就想到了你，我记得你说过，你少时也曾在码头讨过生活。”

    “老乔，如果我们易地而处，我不会有你做的更好。”

    “肯定不会的。”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依旧坚持我之前的观点，军阀不是一个国家的未来。可现在我动摇了，至少要先度过现在才有机会畅谈未来，而一个好的军阀，就是现在护卫国家最大的底气。”

    “所以，老乔，你明白我想说的吗，我想你成为这样的人。而这，同样可以成为我回来的理由。”

    “老乔，再帮我一次。这一次，为我，也为了你。”

    “为了我们。”

    路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