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谈判
晚上，程成坐在餐桌前，对面坐的是东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马志刚。
马志刚是开物流公司的，明面上干的正当生意，但私下是黑帮性质，暗地运送不少见不得光的东西。
程成的身份也是一样，只过他是另一个公司的。
两边的人因为地盘的原因大打出手，双方都有人被抓或进医院的，今晚见面就是谈判。
程成穿着件皮质的外套，他有着一头干爽的头发，看马志刚的表情满是不屑：“你们丰年的人这两年可真威风，都踩到我们洪因的地盘上了。”
马志刚戴着眼镜，穿一身名牌西服，看着斯斯文文：“我已经教训过我的人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程成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是你们先过界，医药费和抚养金是不是得给？”
这次的冲突，洪英没有任何防备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马志刚拿出手机，打给了自己的心腹，让他送钱过来。
在东海市丰年的实力远不如洪英，所以他也只能照程成的意思办，钱可以再赚，但惹了洪英肯定在这儿混不下去。
半个小时后，有个人拎着一箱钱走进来，并在马志刚的示意下，把箱子打开让程成过目。
从面上看，这箱钱只有三四百万，这么点钱立马让程成脸色阴冷起来：“你打发要饭的呢？”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杯子砸在地上，杯子触地的瞬间碎成七八片，小的玻璃渣子四处飞溅。
马志刚只是缩了下脚，他脸上的怒意很是明显：“程成，你不要太贪了！”
程成竖起五根手指：“我五个兄弟死了，八个进了医院，还有进局子里的，你觉得这够吗？”
马志刚听见这个数据后，感觉确实不够：“你到底要多少，才能让这件事情过去？”
程成坐直起来，又竖起来一根手指。
马志刚打了个电话，他让电话那头再准备七百万，然后又叫刚才的那人回去取。
程成见到那人走后才开口说道：“你也别怨我要的多，我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马志刚扶了下滑落的眼镜，他虽气愤但也没多说一句话，只是希望洪英同意这次的事情翻篇。
谈完赔偿的事后，接下来程成又说起地盘的问题。
两个公司总不能一直打来打去，应该照当前地盘规划出一条红线出来，分清各家的地盘，以免再发生这种事情。
正当的生意双方可好正常运作，但是地下生意，必须在那条红线前孑然而止。
马志刚当场就拍桌，这是霸王条款，在昨天的冲突后，晚上洪英就夺了几丰年的场子。
本想着可以通过谈判把地盘要回来，没想到，洪英就地划线，钱赔了场子也被收了。
他们说的地盘不是土地，而是一套秩序，一套黑与白的秩序。
程成淡定的又点了根烟：“那就开战吧。”
包厢的气氛到达冰点，马志刚虽有两个小弟在身后，但面对独自一人的程成却没有一人敢先上。
道上的人都知道，程成能坐到这个位置全是靠双手打出来的，就这两人还不够他热身的。
马志刚拿起桌上的茶壶，只要往地上一扔，楼下几十个小弟就动手。
此时的一楼已经被双方小弟占满，所有人都用恶狼盯猎物的眼神互相对峙，就等楼上的人摔杯为号。
这时茶楼的门被推开，几个警察和一个穿西服的人走了进来。
穿西服的人叫卓良飞看上去有四五十岁，他是个反黑部门的警司，昨天的斗殴已经引起不少社会关注，所以一收到两帮人在茶楼见面就立马带人过来。
马志刚抬手准备扔壶时，卓良飞鼓掌从楼梯口走上来。
“两位在这喝茶也不叫上我？”
马志刚见到是卓良飞又将茶壶放下，卓良飞就好像自带威压一般，让他不敢再吱声。
程成站起来双手插进皮衣口袋：“这种小茶会怎么还惊动卓警司了？”
卓良飞站在两人中间：“昨天还没闹够，今天打算再来场大的？”
马志刚的眼神躲闪，丰年之所以没法做大做强，就是因为他的胆怯懦弱，见到警察腿肚子都不听使唤，在手下面前能强装镇定已经有个老大的样了。
程成站起来挑衅的伸出双手：“卓警司有证据就抓我。”
卓良飞对他哼笑了一声：“你信不信没证据我也可以抓你。”
程成也跟着笑了一下：“知道，公民有义务配合调查，但48小时候后，你又能怎么样？”
卓良飞的笑意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愤。
马志刚看得是有点懵圈，他知道程成很彪悍，没想到敢直接和警察硬碰硬。
卓良飞拿出腰后的手铐，将程成的手反铐在背后，然后对马志刚说：“赶紧让你的人散了。”
楼下洪英的人见到程成被押着下来，立刻就把楼梯口团团围住。
警察站成人墙，挡在他们面前，现场嘈杂声一片。
程成眼见两方人在推搡，他出声叫他们让开，称用不了多久就会出来。
小弟们听从他的话退到了两边，让出路供警察过去的空间。
审讯室里的墙是白色的，中间还有一张审讯台，左上墙角的位置还有个摄像头对着桌子，可以看见全景，右边墙壁的单向玻璃后面连着监控室。
卓良飞打开手铐，审讯室里就他和程成：“监控我已经让他关了，可以放心说。”
程成活动着手腕：“下次能不能换个方式见面？”
没错，两人已经认识很久了，程成曾经是一个警校生，因为各个方面突出，而被卓良飞选去当卧底。
卓良飞把咖啡递了过去：“我也不想，等找到新地方就通知你。”
程成喝了一口细细在嘴中品尝：“还是你冲的口感好。”
咖啡是他照程成的习惯冲的，只加奶不加糖。
卓良飞坐到对面的位置：“最近洪英有什么动作？”
程成喝了一大口，杯子放下时咖啡只剩半杯不到：“林凯南联系了东亚的卖家，不久后应该有交易，应该是4号。”
林凯南是洪英的龙头老大，对外是洪英集团的董事长。
在七零年代前，林凯南只是码头的一个小工头，那时赚不到钱他和几个人选择捞偏门，因为心狠手辣，很快就打出名堂，成立了洪英。
从几个人，到百十人的小公司，再到现在已经万人集团，而随着新世纪扫黑风的开展，很帮会被瓦解消灭，林凯南也已经低调了很多。
4号是一种d品别称，它是种白色粉末状物质，进入人体后，头，身体，以及神经感觉到一种快感，一到三个小时后，会沉浸在半麻痹状态，就和迷魂药似的。
程成又拿起咖啡：“还有，张彬悄悄从泰国回来，明天中午从码头上岸。”
卓良飞深深吸了口气：“这混蛋终于肯回来了。”
张彬是林凯南的得力手下，五年前跑路出国，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他回来的事也是程成几天前偷听到的。
警察局外，一辆洪英的车停在大门口，他是程成的手下，从人被抓进去不久，他就在这儿等着了。
一整晚过去，终于在天蒙蒙亮起时，程成才走出来上了车。
程成坐在副驾驶上打着哈欠：“困了，送我回家。”
中午，卓良飞一人来到码头的出口，车内的驾驶台上还摆着张彬的照片。
人一个一个的从里头走出来，直到快14：25分，他才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视野。
张彬挎着个黑色挎包，穿身一整套牛仔款衣裤，右边头发的斜刘海已经到眉毛下，遮住了眼睛。
卓良飞没有急着下车，而不是跟在张彬打的车后面。
本以为张彬会直接去找林凯南，但是他先找了个小宾馆住下，大的酒店不敢去。
他的身份证是假的，名字也改成李彬，老板没有发现，只是对照确认无误后让他填了入住表。
卓良飞在外面的电线杆下看了表上的时间，现在是15：25分，他知道在后面的几个小时，张彬都不会出来了，这就是古惑仔作息。
时间过去了四个小时，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张彬才背着包从宾馆出来，他换了一身较为体面的蓝色西装。
卓良飞悄摸的跟在张彬身后，两人的距离不到三十米。
十几分钟后，他们俩到了一家大排档，张彬和两个人坐在一起，卓良飞坐在门口的位置。
三个人点完菜后，又要了几打绿瓶的冰啤酒。
张彬用牙咬开瓶盖，然后三瓶啤酒碰在一起，其中两人只喝了两口，而他灌了半瓶。
他们是张彬以前道上的手下，聊的是女人和曾经的辉煌。
卓良飞点了份芥兰炒牛肉和一碗米饭，大排档里只有七八个客人，他不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也没有关系，因为目标是张彬本人。
他们这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啤酒喝了七八箱，人也都醉醺醺的。
两个手下互相搀扶的离开，张彬在卖完单后也起身，迈着摇晃的步伐走出大排档门口。
酒喝的实在是太多，半路他憋不住走进巷子里解手，没想到裤子还没解开，就被卓良飞用带迷药的手帕从后面捂住嘴鼻。
巷子里很昏暗，没有监控没有专门的灯光，只有街道路灯的微光照耀至巷口，勉强可以看见几步内的环境。
张彬挣扎着，但是喝多的他完全不清醒，在蹬了几下腿后眼前的世界逐渐眯成条缝，直至昏死过去才彻底陷于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等张彬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张钢质的椅子上，就是店铺门口长摆的那种。
周围的环境很黑，只靠桌子上led的充电式台灯，才能看见身边几步的环境。
张彬身后是一张木质长椅，左右手的两边是两排白色的铁衣柜，看着像间荒废的更衣室。
看见正在翻包的卓良飞想说话却发现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吱吱唔唔的声音。
卓良飞戴着白色手套和口罩站在灯后，他只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挣扎的张彬，然后把包里的东西全倒在桌上。
包里只有几件衣服和钱外，还有一小包粉状的物品，不用说都知道这是什么。
卓良飞走过去拿掉张彬嘴上的布。
张彬活动了一下嘴巴后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不想死，就马上放了我！”
卓良飞淡定的把衣服塞回包里，桌上就剩下那包粉末：“别喊了，有人的话我就不会把你带到这。”
张彬是道上混的，很快就恢复冷静：“你想要什么？”
卓良飞说：“我就想知道洛家诚的下落。”
张彬摇着头：“你找错人了，我没听过。”
卓良飞走过去就是一拳，这是告诉张彬装傻充愣只会是活受罪，就和当初洛家诚一样。
“你什么身份我很清楚，你想抗我成全你。”
张彬见卓良飞这么笃定自己认识洛家成，就知道他肯定对之前的事发生过什么很清楚，而自己确实认识。
洛家诚是警察的卧底，身份暴露后就彻底没了消息，直到程成暗中查到，最后动手和善后的就是姚彬。
卓良飞知道人肯定是死了，这么做只是想把洛家成的尸骨找出，还他一个名份。
见张彬不打算交代，卓良飞也没有继续用拳脚逼问，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注射器，往他胳膊上打了一针。
张彬眼神惊恐身体更加卖力的挣扎着：“你给我打了什么东西？信不信我出去后弄死你！”
卓良飞走到桌后的椅子坐下：“别担心，死不了的，但是一会发作你会生不如死。”
过了十几分钟，张彬开始瞳孔放大，打哈欠流鼻涕，背部靠在椅子上不停的蹭，就好像有千百只虫子在身上爬。
卓良飞静静的看着张彬d瘾发作，一直等到反应越来越大，才走到他面前坐靠在桌上。
卓良飞拿起桌上的粉末，用双指夹住在张彬眼前晃悠：“做个交易，你说出我想要的地点，这就是你的。要是不说，现在就把这东西撒了。”
张彬看什么都有些恍惚，唯独看这包东西清清楚楚，他再也忍受不住：“我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