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身子不争气
苏弥回去后晚上睡不安稳,半哭半醒,还一直梦到君大人死的一幕,她就在一边束手无策的看着。
不该这样,她应该冲上去,她也好坏,跟冷眼旁观的人有什么差别。
【宿主,不是你的错,人都有难处,你的立场是对的,别陷入自我怀疑,你不是冷冷肺的人,这次你救不了,下一次,下下次总能救得了。】
系统看到她自我排斥,出声安慰。
阿瞳在门外守着没睡,听到哭声连忙进去,苏弥哭得可怜。
“小姐,你怎么了,好烫,小姐你发热了。”阿瞳着急说。
苏弥没有回应,头发晕,什么都不能思考,撑开眼皮,她又闭了上去。
她晕过去了,阿瞳害怕地哭着出去找苏真怀,苏真怀听到披上衣服就出去。
半夜,府里人点着灯,蝉鸣声你来我往一声高过一声。
苏真怀摸摸她的额头,烫的厉害,“半夜大夫不好找,你们去打些冷水给你小姐降降温,我出去一趟。”
寒冬跟梅雪尽心尽力照顾,苏真怀在夜色里坐着马车找大夫去了。
李元丘觉浅,听到主屋有响动出去看看,他在这里住了一两天,感受到是阿瞳几人对主子有绝对的忠诚。
李元丘看着阿瞳提着水进去,问:“出什么事了?”
阿瞳道:“小姐发高热了,来到京城多久没发过病了,现下浑身都烫。”
听到咳嗽声,阿瞳赶紧进去瞧,李元丘也跟进去。
苏弥脸通红,身子骨小,嘴唇发白,咳嗽几下仿佛要把心肝肺咳出来。
阿瞳把浸湿了的帕子贴在苏弥额头上,李元丘看看榻上不省人事的苏弥,夜色正浓,爬墙离开也没人发现。
他从墙上跳下去。
没多久,苏真怀领着一个大夫过来了。
“大夫,你瞧瞧我的女儿怎么样了,浑身发烫。”
大夫过去把脉,半晌道:“小姐是气短哭太多,本来身体底子差不宜多哭才是,加上受到惊吓,需好好调养才是。”
苏真怀看着苏弥烧得不正常的脸,道:“我怕小女早上烧不退,想请大夫留下歇息一晚才是。”
大夫留下来,苏真怀忙叫人收拾一间厢房出来。
苏弥头晕脑胀,李元丘回来让阿瞳回去睡,他守一会儿。
阿瞳对他是放心的,她说:“我睡不着,我要等小姐醒来,我去换水,你先帮我看着小姐。”
苏弥紧闭着眼,李元丘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倒一杯水,扶起她。
李元丘恶狠狠道:“咽下去,吐了我弄死你。”
杯子对着苏弥的唇,好在她全喝下去了。
苏弥醒来时头昏脑胀,苏叶守在她身边,没精打采,异常安静。
“阿姐?”
苏弥开口,发现嗓子哑了。
“可算醒了,我都担心死了。”
苏叶听到苏弥的声音来了精神,苏弥道:“我睡了多久?”
苏叶道:“两天了,再不醒过来我得疯了,你别起来,好好躺着。”
苏弥想起来被苏叶按回去,苏弥道:“我都没事了,我躺的浑身疼。”
苏叶扶着她去院子里坐着,“大夫说你以后要少哭,对你身体不好。”
哭还不行了,得,破身体。
“颜颜姐怎么样了,君家情况怎么样。”
君家的顶梁柱没了,往后怎么办,说难听点,君家得罪了皇帝,谁会施以援手。
她抓住苏叶的手,“君家的官声呢,剥去了吗。”
“君家官声还在,昨天太子殿下去求陛下,陛下开恩,饶了君家。”
昨夜里尉迟砚面见皇帝,在殿内待了半个多时辰,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君家丧事没有大办,也有人过来吊唁,虚情假意也好,真心实意也好,君夫人只是呆呆坐着,泪流干了。
“我想过去去看看。”苏弥不是看人落败,是君大人的话在她心里掀起了怒涛。
赤胆忠心落的这种下场,苏弥心中悲凉。
苏叶不想她病着还出去,不过苏弥是不会听的,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苏弥披了一件薄披风,君大人的妻子跟孩子跪在灵柩面前,披麻戴孝,一片荒凉不振。
“颜颜姐,你还好吗?”苏弥跪在她旁边,插完三炷香道。
君颜颜无神看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好不好,得活着才好。”
苏弥喉咙干涩,“官声留住了,你也好你弟弟也好,都不能让君大人的死成为一场笑话。”
君颜颜眼中慢慢出现希冀,她明白,都明白。
父亲是为了山河跟百姓,君颜颜擦擦眼泪,“我的父亲一直寻找志向报负的途径,他清廉正直,为民为君。可是国负了他,君主……”不仁慈。
“我明白。”苏弥按住她的肩膀,君颜颜没有再说下去。
“夫人,傅小侯爷来了。”
皇室贵族来了,怠慢不得,他们不能守在灵前,要去迎接。
君夫人还没有起来,傅酌因已经进去了,并且说:“不必多礼,一切死者为大,本侯拜几炷香,告慰君大人在天之灵。”
苏叶有些诧异,君大人是被皇帝下旨活生生打死,他这样做若是被皇帝发现该会怎么想。
苏叶看到旁边的林卓,尉迟砚身边形影不离的侍卫。
傅酌因跟林卓一起烧了香,傅酌因是代表他自己,林卓呢。
苏弥看了看门外,门口几瓣黄落花慢慢飘落在地上,平白给黑白阴沉的地方增了一点光景。
君府大门敞开,五米开外停了一辆马车,车内宽敞明亮,黑色衣袍垂下,男子闭目,手按在眉心处,眉宇透着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窗外有道很轻的声音喊着,“殿下,殿下。”
尉迟砚睁开深幽的双眼,骨节分明的手拉开窗帘,窗外的人一眼就看出来气色不好,唯独晶莹剔透的眼睛有神。
“你如何知孤在这?”
谁都不知道他的行踪,更不可能是傅酌因和林卓告诉她的,因为不敢。
“猜的,谁都可能薄情寡义,但是殿下不会,见到殿下的侍卫我就觉得殿下可能会在某处。”
尉迟砚对忠臣,才臣怀有怜惜,君大人死于敢于直谏,可惜皇帝不是善于纳谏的人。
尉迟砚看了她几秒,几秒里他在想,她为什么能轻易探出自己的内心。
“上来说。”
苏弥没有客气,她来见他是有话要说,不说,她心里不痛快。
坐在一旁,苏弥用帕子捂住嘴轻轻咳了几声,“身体不争气,殿下见谅。”
一般人都怕她过了病气,所以一些大家闺秀不会亲近她,这也是那么久没有交到一个深闺女子的原因。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身子本弱,孤又怎会揪着不放敬而远之,况且,孤从未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