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世界很温柔？
看着江雪发给我的照片，我忽然不想那么快得回到学校了，于是我迎着夕阳，走上了回程的路。我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潮，看着离我很远的山脉和小湖泊。我突然想起很多陈旧得泛黄的往事，比如小时候因为没有零花钱用，去偷家里的钱，用不完还塞给江雪用；还有江雪的父母和我的父母给我们定所谓的娃娃亲，我牵着江雪的小手认真地说我长大了一定要娶她；还有初中早上偷偷早起去网吧，就为了躲江雪，因为她每次看到我去都会把我拖回学校，如果我不听，她就会回去告诉我爸……
世界，应该是温柔的吧。不然我应该遇不见江雪，我现在应该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拿出来一看，是我爸。我和他的感情向来是不深的，他打电话也多半不是为了关心我，一定是为了当兵的事。这样想着，我不情不愿地接通了电话。
“说。”
“你这周周末回家一趟，我要和你聊聊你当兵的事情。”
“嗯。”
之后是一阵沉默。
“没什么事就挂了吧。”我打破了这样尴尬的局面。
“哦，好，再见。”随后便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我坐在路边的栏杆上。看着远方的山，背后是车水马龙的世界。我和我爸之间并不像一般的父子那样，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话说，我也并不关心他。他缺席了我太多的东西，我的教育，我的童年，我的青春。他不知道我最喜欢的球星是谁，也不知道我在追求的东西是什么。在他的口中，我是一无是处的，他甚至担心我当兵会因为吃不了苦而当逃兵。我觉得这是一种对我的不尊重和侮辱，所以我不愿和他说起我心里的想法，而他也不愿意听我说。久而久之，我们就形成了一种这样凉薄的关系。关于去当兵，我是抗拒的。并不是害怕所谓当兵的苦，我只是想去追求我的梦想，特别是现在。我才刚刚加入杨洲的乐队，我才刚刚得到别人的认可和欣赏，我又为什么要去那样一个地方像一只笼中之鸟一样被禁锢起来呢？当然，这些话我不会告诉他，因为他是听不进去的，只会把我数落一顿。然后告诉我：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做到的你做不到？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忍受的你不能忍受？想着这些从小听到大的话，窒息的感觉又从四面八方袭来，我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燃，缓缓吐出一口烟。世界又重新模糊起来，这一次我不太明白世界到底温不温柔了。
这时我的手机又开始震动，是唐小清。她问我是不是在忙，为什么不理她。但此刻，我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她了，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刚才在忙。然后继续望着远方的山，试着放空自己，暂时逃出这个令人窒息的世界。大概一分钟以后，唐小清给我打来了电话，我很奇怪她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因为上次的事情，我对于她的来电心总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厌烦。但我还是接通了。
“喂，怎么了？”我的语气有难掩的低落。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是不是又心情不好，然后坐在某个风景不错的地方自己抽烟呢？”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吃透我的笃定和得意，同时我的心里也惊叹，她对我的了解居然到了这样的地步。
“你是在我身上安监控了吗？这都知道？”说着，我又吸了一口烟，但却因为她这一席话，我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好起来了。
“本小姐道行深，知道你在干什么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她的语气间有着难掩的得意，但我觉得她这样有些可爱。“说说吧，到底什么事情又把你弄得不开心了？”她继续说着。
“好好好，唐半仙，那你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找到爱情啊？”我顺着她的话打趣回去，但她那边却没了动静。我拿起手机一看，电话断线了。而我也没有再打回去的欲望，选择了打字聊天。
深吸一口烟，我开始敲打手机屏幕，将关于当兵的事情和我的看法告诉了她。这一次，她没有立马回复。而我并不想把这难能可贵的时间浪费在盯着手机这件事情上，我的目光再一次投向我此刻无法去到的远方。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如果有人在这边陪着我该多好，于是我开始幻想着会有人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或是江雪，或是唐小清……
“林翎？”我的身后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看，我都知道那是简珏，她的声音我太熟悉不过了。
“你怎么来了？”我故作帅气地没有回头，而她却根本没有在意，只是走了过来，坐在我的旁边。
“我准备回家，路过，你心情又不好了？”她和我一样，把视线也投向了我们暂时去不到的远方。“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找个这样的地方坐着发呆。”
“是啊，我爸叫我毕业以后去当兵，这一去就是五年。回来以后他可以给我安排一份稳定的工作，让我一辈子衣食无忧。”我语气又不自觉地低落起来， 我不得不承认简珏的确很了解我的各种习惯。似乎在她面前，我也是个透明人，以至于我的情绪也无法隐藏。
“你不是个适合当兵的男人，你固执的桀骜和你骨子里的高傲不会允许你真的去到那样有纪律性的地方。”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转过头来看着我。“但我认为你应该去，五年之后你将会不付出任何成本就获得一份稳定的工作，五年之后我们也就25岁，你的同龄人谁会真的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呢？你那时已经拥有了你的同龄人所没有的东西，到时候你享受着一份稳定生活的同时依然可以继续追求你的梦想，又有何不可呢？”听着她这一席话，我有些动摇。她说得一点也没错，我要付出的只是五年的自由罢了。要是我真的进入社会摸爬滚打五年，我未必能达到那样的高度。可是我真的应该那样做吗？
“站在朋友的角度，我希望你去，林翎，你该长大了，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不是他的梦想，而是他的事业，你的未来不止有你自己，更有你的家庭，还有你爱的人。”说完，她站起身来，最后望了一眼远处的群山，然后向轻轨站走去。而我则思考着她说的话，关于如何成为一个男人的话。
这时唐小清也正好回复了我，她的回复很简单。
“当兵挺好的，但搞摇滚，你也可以。”
她对我似乎总是这样恰到好处，不多也不少。我们之间的事是这样，我们的关系也是这样……也许我真该找个时间和她确定关系了，不然我总感觉她还会像之前几次那样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