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文无第一
“在我看来，他那份答卷本就是劣，不考虑大宁国情提出的四策，几乎无用。”虞关摇头叹息一声，让大冢宰继续宣读考核排名。
他这个儿子，本性纯良，将一切事物都想的太过美好，那次太学考核前祁迁的一问就很好印证了这点。
他很希望虞子晋可以多和许正青学学他的无赖。
许家经商危机时许正青将他和祁迁也拉入舆论风波，这种圆滑的处事方式，才是虞子晋最需要学习的，万不可读死书。
愿这孩子以后跟在许正青身边，会有所改善吧。
“钟离雁，考核第六。”大冢宰紧接着宣读排名。
钟离雁闻言身躯一震，起身朝大冢宰恭敬行礼，如释重负般的呼出一口气，这个名次，她已经极为满意了。
大冢宰笑着摆手示意钟离雁坐下：“这已是太学女子最好的排名，我朝不是没有女官的先例，你若是想做官可以和你爹商议后让他上表一份奏折给朝廷，我看到后若是觉得官位合适会准许。”
钟离雁欢心一笑，拱手道：“谢过大冢宰。”
“闾丘永言，考核第五。”
“赵朝，考核第四。”
“冯原，考核第三。”
大冢宰一连宣布了三人名次，颇具欣赏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流传，赞许道：“你们三人的答卷很不错，这份见识在朝中都是少有，足以见得我大宁年轻一辈的优秀。待踏入官场之后好生学习，日后成就定然不低。”
三人闻言瞬间起身拱手行礼，有了大冢宰这番话，顺利踏入官场再无半点阻碍。
至此，唯有两人名字未被大冢宰念出。
许正青和韩宫。
所有人亦是在此刻屏住了呼吸，等待文考第一的名字被念出。
大冢宰并未着急宣读结果，而是反复端详起两篇答卷来，眉头紧皱，沉声道：“这剩余的两份答卷，皆是四优一良，若要分个高低，不论谁是第一，恐怕都难以服众。”
大冢宰语调一转，看向祁迁，问道：“祁迁，你觉得呢？”
“这”祁迁一时语塞，没曾想大冢宰将这难办的差事推到了自己身上，他可不想落下有失公允的口舌，干脆应道：“两份答卷我都是给出的优，实难评价，不如让上大夫说一说，他给出的评价是一优一良，如此评阅应有他的道理。”
南荣绍眼见祁迁将这事甩给了自己，不禁暗骂了声老狐狸，那虞关给的评价也一优一良，为何不让他说。
但他又不能推搡给虞关，他若给不出个优良缘由，岂不是显得他有失了公允。
故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南荣绍都在比对着答卷，迫切可以找出一个如此评阅的缘由来。
台上四人演戏，台下学子的神色亦是精妙。
有人已经猜出大冢宰刻意传阅答卷目的何在，在台下暗自憋笑。两份答卷高低如何，大冢宰已经有了决定，但这话需借他人之口说出，才不偏袒任何一人，往大了说，是不偏袒许韩任意一家。
事已至此，许正青已然明白这文考没有第一，亦或是他和韩宫共得第一。
但他想不通，他给出答卷，怎么会和韩宫打平。
究竟是韩家请的教书先生学识渊博，还是说这官场本就是人情世故，他自始至终就没有夺魁的可能。
许正青笑了笑，掩面轻笑，文考分不出胜负，那明日的武考
他没有必胜韩宫的把握，难道钟离雁的命运，他真的无能为力了吗？
突然间，他好恨自己没有和三娘好好学武，好恨当初的自己钻狗洞，逃去旧城遗址躲避练武。
儿时求得的片刻闲适，终于在这一刻加倍还给自己了吗。
许正青闭上了双眸，倘若明日输给了韩宫，他真不知当如何面对钟离雁。他给出的承诺，好似风中柳絮，是那么的不堪一击，那么的虚无缥缈。
“许哥儿，你怎么了！”
虞子晋忽然间惊呼一声，急忙拉开了许正青手臂，众人都朝这一声惊呼投去了目光，只见许正青双掌之间，指甲已经嵌入肉中，渗出了丝丝血迹。
钟离雁回头一望，神色尽显复杂。
她知道许正青为何如此，她不怨许正青没有在文考中夺魁，他做的已经够好了，只是这官场不白。
这场太学文考，从韩家进宫的那日起，便没有了第一。
大冢宰瞧着许正青的手心，无奈叹息了一声：“传太医吧，拿些止痛的药膏来，明日还有武考，不可因此耽误了比武。”
身边侍人立刻快走出府。
祁迁看着许正青此般模样，不忍心的扭过头去，许家小子这是何苦呢。若是当夜答应了他，愿当今后的文臣第一，那今日考核他不论如何都要在韩宫的答卷上批阅个“良”字，即便会被落人口舌。
早知会让他自责如此，即便不答应，他一个时辰前，也该批阅个“良”字。
远在最后一排的韩宫见此一幕，嘴角毫不掩饰的上扬些许。
文考打平，武考自然没有悬念。
太学考核第一将会是自己，钟离家的家业，将尽数归他韩家。相较如此，在陈国汉中郡丢失的军功已经无关紧要了，更何况，许正青还不一定能捞到那份军功。
本还在比对答卷高下的南荣绍见许正青突显悲愤，又见韩宫一脸得意神色，便手中的答卷递给了于毫，让他交还给大冢宰，同时给祁迁回了一个笑脸。
“既然无法评出高低，不如就当平局，文考取前四封官多升一等。”
祁迁和虞关皆是不做声，此人现在倒是提议的极快，刚才为何不早说。
眼见目的已经达到，大冢宰也不绕弯子，分别朝着余下三人询问意见后，宣布了太学文考的排名结果。
许正青韩宫并列第一，冯原第二，赵朝第三。
对赵朝而言，算是白捡一个官升一等，这倒是意外之喜。
“文考至此已经结束，封官的旨意过些日子朝廷会下达。还要参与明日武考之人可早些回去歇息，我很期待你们明日在演武场的表现。”
大冢宰说完这句后便是起身离去，其余人亦是没过多停留，陆续离开太学。
很快太学内就只剩下寥寥数人，天色已暗，平添了几分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