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once(16)扎里,扎里……
过去的记忆被剥丝抽茧,它深藏于尘埃中的黑色外表被回忆撕开。
扎里吞了吞口水,握着ego的手开始渗汗,压低帽檐谨慎地走在自己灰色记忆里的支部走廊中。
这大概是区分现实和回忆的一种绝佳方式,并且使用过过量镇静剂的人一般都会看见自己的记忆一片漆灰。
而他掩盖双目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想再看到“他们”决绝的双眼和狰狞,恐惧的面孔。
皮鞋亲昵地与地板碰撞,不谐之音独自传响在走廊里。本应在记忆里,喧闹欢腾的场景距离此刻似乎还很遥远。
朝四周轻瞟,焕然一新的隔离门与如今锈迹斑斑的它有着天壤之别。
几个熟悉的异想体在各自的收容单元中徘徊,它们的模样在记忆里依旧清晰,大概是这些狗娘养的畜生给他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只不过,它们的躯干柔软似面团云,不堪一击。
感叹之余,扎里已经不知不觉中踏进了惩戒部的总休息室,耳边若有若无的交谈悦言终于变得响堂。
心中一紧,扎里慌乱地又把帽檐狠狠压低,漆黑的礼帽遮盖住自己惊恐的眼神,只露出一角,像一位刚刚来访的新员工似的。
他的眼睛很快扫过灰白的,无色的,热闹的主休息室内。曾经记忆里的好友都汇聚一堂,露出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微笑。
“……塔克……艾尔米娅……陈乾……霍罗森……嗯。”
是的了,都是记忆里面的,没有变化,没有变化……一点没变……
扎里不停地回转身体,视野在左,在右,在前在后。靴子踩踏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又越来越快。
都看了个遍,紧张地确认着每一个深深刻在记忆里的面孔。他不敢保证异想体幻梦霞云是否会尝试在精神中摧毁他,他必须要活着!
……嗯……哈呼
直到他的小步走已经变成了大汗淋漓的狂奔,忍受不了小腿的酸胀,才被迫停下来。
室内的灯光把他的双眼灼得生疼,扎里痛苦地揉搓起眼睛,但疼痛不减,这让他心底升起一丝怒火。他漫无目的地冲着四周大吼。
“该死的……该死的!!!你有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资格把我又拉回过去!?让我再经历一遍!凭什么!!!”
扎里恐惧极了,因为四周的反光的金属墙是那么真实,冰冷刺骨,犹如十月寒冬之雪。
正当他扶着起那面合金墙壁大口喘气之际,一声质问让扎里的脑袋都狠狠震了一震。
“扎里!……你在干嘛呢……?”
那是一个清脆的女声,沉稳爽朗,和暖春时节燕子的叽喳声别无一二。
扎里的动作刹那间都变得无神,整个人僵硬地撇了撇脑袋,余光接触到她那一袭白礼服。
心脏本能的抽搐起来。那一刻,他的视野一片黑暗,脑海中的想法一挥而空,痛楚浮于上额,轻飘飘的脚底逐渐踩中了一块坚硬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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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躯之下慢慢拥有了安稳感。
扎里只觉得终于在痛苦的潮水中透出口鼻,只感觉它们像是退潮的海,不再像之前一般猛烈疯狂。
无数的针拍打铁刺,在啄扎他的皮肤,刺痛狠狠将他从迷幻里牵扯了起来。
“啊!!!额呼哈”
急不可耐地睁开自己满是血丝的眼睛,大汗淋漓之感涌遍全身。
扎里刚想站起身来观察情况,一根包裹着过期软糖与粘合糖浆的烂手霎时朝着他的面门飞快拍去。
难以忍受的甜臭味迫使他管不了那么多,抓起地上能拿起的东西就挡去。
软绵绵的,应该是某个倒霉蛋的大腿。凝固的血液化为深红的凝块掉在了胸口,黏糊糊的。
不出所料,它洞穿了那具死躯干,黏滑的糖留在了腐烂的肉中散发齁甜气息。
不顾恶心,他抽出酸麻的右手拽住这个家伙扎进来的臂腕,趁势双脚发力钉在大地上,让它朝背对着自己的铁墙来一个狠辣的飞摔。
模糊彩色的影子正是那个袭击者的状貌,它无力的变成脱线风筝,在捏碎脆饼干的咯吱声和砸击面团的啪叽声中撞向了墙壁。
融化的糖球滚落到扎里脚边,他才发现那是一颗甜腻的眼球。
“是‘战场美梦’啊”
“哟!扎里,醒啦?(欠打的表情)”
闻言,他艰难地站起身来,原本疲惫的眼神变得惊愕。
原本雾云缭绕的走廊终于显露原貌。
在那大块云朵占据的一角之前,一个迅捷的身影正手握长剑,一边刺穿那些从墙边穿梭的白触须,一边朝他爽朗地说道。
“喂!惩戒部的头头儿!——哦不对(躲闪中)临时部长!你不该干些什么吗?(笑声)”
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完全脱离危机,扎里反射性地从饰品腰带上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
“清楚!来啦。”
轻甩一下就反握住了它的硬质皮把手,提腿越过片片血迹便朝这边跑来——
“(划开皮肉的声响)”
“【你们这些渺小的,不会为伟大的人主动贡献的人你们生来的,本就应该做到的,明明就是成为一群对成就‘伟大’之事有用的人!】”
“【该去做的便是如此,该去走向的道路便是如此,该去遵循的准则便是如此!所以!你们的梦想和希望也明明是如此!】”
“【不起眼的人怎么能实现‘伟大’?它们只能为‘伟大’做仆役!】”
“【反抗谎言有什么错!我只是想要做伟大的事!!!】”
“【我一定要,一定要!一定要不对我一定会,让我的国家变得更好!】”
“可我们的{梦想}不是为你而服务,为你而存在的。”
“我们也不渴望被你赋予{梦想},因为我们不是那样{伟大}的人。”
蓝白的剑影成了破开迷云的锋翼,剑上转动的鸟类眼球流出毒液,不断灼炽着云蠕动的渗白之须。
巨大的云的紫色瞳孔缩成一团,它大声说传自己的理念,催动四周的尸体吐出糖果和甜浆。
它们混作一团,为了自己的主人开始组成肢体和心脏,眼睛。
文森特见状抽出深陷于它白色的身躯中的羽剑,向身旁划出一个蓝灰色的扇形剑影,腰身一动,便顺势变成一道华丽的白环。
糖果人的头颅肆意飞潵,麦芽糖般粘稠的褐黄血液覆盖了凝结的血液与断肢。
“当我还只是个待在后巷里的小家伙的时候,我还天真过对这个世界有着很多很多美好的祈愿。”
“像是过人生的第一次生日,得到一个来自妹妹送给我的兔子玩偶。”
“那时候,我可能会兴奋地抱住她,给她一个真挚的笑。”
“但现在不一样了啊这个世界太恶心了,我只能对我最亲近的敬爱的人感到放松。”
“也在这时候开始,我不相信梦想愿望什么的了。”
每当他的身影在飞溅的糖浆中跨过,那些腐烂的糖果头便在映射着光滑墙壁的洁白中化为拉丝的烟花,徐徐躺下,宛如一只被铁砧踩扁的巨大彩色西瓜虫。
一个个黏滑的躯干摇摆躺下,与在街边喝得酩酊大醉的酒鬼毫无区别。
幻梦霞云的身体以眼睛为中点旋转着,它像一团扭动的漩涡泡泡,那颗被紫色虹膜覆盖的眼球一动不动地定在它的身体中心。
“【我很喜欢肥皂泡它们看起来充满了奇幻的色彩,你可以透过它们看见彩虹。】”
“【是啊,你可以,看见彩虹。】”
“【你还可以看见,一个痛哭流泪的将军。一个生根发芽的梦。一个梦幻的充满谎言的国度。】”
它的形状开始化为层层迭起的多层蛋糕,飘逸的云彩加快了运动,细小的涡型风圈在四周流动。
它要开始“贯彻梦想了”。
“【看看肥皂泡吧里面是无处不在的彩虹。】”
它迷离的形态逐渐在走廊远处的两人眼中变得迷离梦幻,边沿溢出的肥皂泡像是滚筒洗衣机吐出的白沫。
紧接着,压缩的躯体在短时间内开始绷紧,跟随着身旁疯狂涌起旋转的泡沫的眼球也跟着旋转起来。
云的浑圆的紫色虹膜在文森特的眼中开始模糊。
但他还没来得及判断那多层白蛋糕的运动方向时,身边在有利剑刃的挥砍下溅射的“血液”已经把他的瞳孔都浸满了彩色的糖浆。
脑中因为那与催眠表近似的眼球让他感觉到了无尽的疲倦。
他想闭上眼睛,但视野无论是浸入黑暗还是光明,它不可挥散的漩涡模样永远像白炽灯的光线深深印进他的脑海中。
四肢开始僵硬,痛觉神经逐渐淡化,就连耳边的响声也遁入虚无。
直到来自手中的重量消失后,直到他的脑袋传来致命的剧痛。
文森特眼中的光泽再起,陷入模糊的视野敞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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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将代替m公司,这不会是一件很难的事。”
“【莫比乌斯-mobius】。思维与意识的无限重叠,在此间寻找真相和记忆。穿越粘稠的情感虫洞。”
“而我们,正是为了穿越那个【虫洞】——必须寻找到l公司的奇点技术!”
“【mobius】,我们的奇点技术,便是记忆和思维的重构与改造。”
“被水线分割的【∞】,上半部是您现实的经历之忆,下半部是您的未来!”
“【mobius】!为了给即将死去的您留下美好的记忆!”
“【mobius】!为了给不甘的人留下不可抹去的信仰!”
“【mobius】!为了挖掘掩藏在记忆中的真相和机密!”
“【mobius】!为了将‘情绪过激’的‘人们’解脱出苦水!”
“【mobius】!为了您积压的情感从心底尽情地迸发!”
“【mobius】!为了美妙的精神天堂,精巧绝伦的爱!”
“我们是【mobius】!我们将引导这个世界!走向心灵具象的宇宙!那片【大湖】!”
“先生,芬迪斯先生,这个世界会是由【它们】而存在的世界,【它们】必然会为这一切带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