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 章 长夜路漫漫
“可是先生，难道过程就不重要吗？”陈元镜满是不解，抬头问道。
桃铭笑着摇摇头：“你又错了，过程很重要，结果也是，这取决于你。你是想要看上山的风景，还是想要到山巅看日出。”
“先生，我若是都想……”
桃铭正色道：“元镜，人，就败在一个贪字上。”
陈元镜沉吟一声，从怀中摸出一枚铜板。
“先生，小子这里有一枚铜板，先生何不与我搏一搏？”
桃铭微微挑眉，翻身坐起，颇觉有趣地看着陈元镜：“赌正反？”
陈元镜微微点头，脚尖点地，一道以他为中心的金色圆圈扩散而开，那是陈元镜的世界。
桃铭皱眉：“元镜，你这可算不得公平啊。”
陈元镜一笑，尴尬道：“先生，在这领域中，就算是我，也无法干涉。”
桃铭摩挲着下巴：“文字狱？不太像，有些古怪，还真是……有趣啊！”
“小子机缘巧合，悟出一些道理，可也遇到问题，这文字狱，可是不分敌我啊。”
说罢，一声脆响。
陈元镜将硬币高高抛起。
桃铭微微一笑，轻声道：“反。”
陈元镜只是摇摇头不说话，静静看那硬币诡异的飘落而下，宛若落入水中。
没有清脆的“叮。”
只见那硬币轻轻立在地上。
既不是正也不是反。
桃铭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陈元镜轻轻道：“先生，这就是我的道理，世人总是将万物理想化，仿佛这就是结果，例如这硬币，似乎除了正就是反，人，似乎除了生，就是死。先生，当你越想让结果成为你想要的样子时，你就看的越发少了，因为你只能看到你想要看到的。并为此洋洋得意，看啊，一切都在我掌控中。可是先生啊……小子认为……这不对。”
桃铭张张嘴，并没有因为陈元镜这大逆不道的话而表现出不满，反而颇为欣赏的看着他。
“元镜，你长大了，你走上了一条，无人踏过的路。”
陈元镜反而有些惊讶：“先生难道不说小子这是有取巧之嫌？”
桃铭打趣般看着他：“你是想让我说，你这只是小聪明？”
陈元镜汗颜，却是无话可说。
桃铭抬头再看看这古怪的文字狱，原本庭院的样式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处悬在空中的楼阁。脚下是翻滚的云海，远处斜阳露着半边，也不知是朝阳还是夕阳，它只是在那里挂着，云海拥挤着扑去，又带着似火的橙红流回。
桃铭虚着眼睛看那太阳，瞧不见实质，有些摇晃，他笑着摇摇头，虚虚假假，华而不实，看来陈元镜的这文字狱，还是与他那本命字对上了。
想着，他回头盯着那硬币瞧了瞧，还好是实物，若是那硬币也是虚幻的，他就该考虑怎么给这小子加些课业了。
也罢也罢，就算是自己败给了他一次。伸手探去，桃铭的右手凭空探入一处神异空间，也不知抓到了什么，食指一划，勾了一点金光出来。
如水滴般的金光在他食指上上下悬浮，宛如一个缩小的太阳。
“去。”桃铭轻轻一点，那金光从他手上激射而出，划成一丝金线，笔直撞在那夕阳上。
夕阳摇摇晃晃，明明灭灭，宛如风中残烛。金光落在那夕阳正中，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原本摇晃的夕阳瞬间稳固起来。
低头坐在一旁的陈元镜默默看着，心中窃喜，但面不改色，拱手作揖道：“学生多谢老师相助。”
桃铭撇过头，冷笑一声：“谢我？别急，既然你给我出了一题，那为师也给你出一题。”
陈元镜哪里会不知自己这老师的心思，摆明了报自己来了，冷汗悄悄爬满额头，他急忙道：“先生，小子突然想起府中还有些琐事……”
桃铭嫌弃地看了看他这模样，低骂道：“你这皮囊，像个什么样子，我莫不是还得对你称呼一声老哥？”
陈元镜听出桃铭并未有责备之意，笑着摆摆手道：“小子不敢，只是这般模样，有着小子的理由，先生知道小子该是什么样子便够了。”
桃铭眼色复杂，缓缓摇头叹了口气：“也罢也罢，那我也就不再过问。自己注意些便好，别真染上一身老家伙的毛病，总是死气沉沉的。”
“先生放心……”陈元镜冲桃铭做了个揖，身形缓缓消散。
桃铭直盯着地上立着的硬币愣愣出神。许久，他端起一旁的茶水，缓缓摇头：“为什么，你们都觉得，这就结束了呢……”
“现在出场，可是有些太早了啊。”
“三才啊，这才是刚开始啊。因果因果，他的死是因，完成他的夙愿，也是因啊……”
……
魏征晴觉得很烦，不仅是因为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还有这个抱着自己大腿的执事。
“大人！大人，不能再放粮了啊，大人。”
年近四十的执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魏征晴。虽然魏征晴混迹在边疆，没有什么洁癖，但清晰瞧见他流出的鼻涕吊在自己裤腿上，魏征晴还是免不了面色铁青。
“放开我。”魏征晴几乎是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
“大人，你答应不再放粮，小的就松开。”执事眼见有戏，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包的更紧了。
“大人，青州百姓近百万，又多是梯田稻谷，本来就匮乏，您这一放，我青州百姓哪还有活路啊，大人。”
魏征晴皱着眉，心中细细盘算。
青州粮食一直匮乏，虽然多水域，但地势崎岖，又多是稻田，部分地区对水资源常常也是供不应求。
如今大雪连天，瞧不见尽头。
上山不易不说，大多稻谷还都被冻死了。朝廷的赈灾看似许多，但若是匀在这青州每位百姓手中，其实也是九牛一毛，杯水车薪。
只能借粮，但是现在这境地……
“啊，还得再亲自跑一趟，又要去循州，又要遇到那个老东西了，这个陈生真是慢啊，还不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