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问题
视频一接通，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妇女，准确来说是一位美妇。
说她美，是因为她长相完完全全就像古画里的美人，鬓发如漆，面如芙蓉，眉若远山，虽说眼尾已有淡淡的细纹，但不难想象，她年轻时是何等的姿态。
说她为妇，是因为她看过来的眼神，眉眼满是为人母的温柔安宁，周身一副岁月静好的感觉。
徐温岚看到视频里的兄妹二人，与岑焓极为相似的眼睛盛满笑意，温柔地喊着：“小允小焓。”
岑允一见到徐温岚，像极了小狗，摇着自己的小尾巴，“妈咪！”
岑焓摁住岑允使劲蹭过来的脑袋，然后对着视频那边喊了一声：“妈。”
徐温岚先是问：“爷爷呢？”
岑焓将手机镜头转向爷爷岑望山，然后他们简单地问候了两句。
岑望山住在老宅，在老伴去世后，岑信舟也就是岑焓的爸爸想把岑望山接到兰苑过晚年，但岑望山看着自己和老伴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房子，只是摇摇头，说：“我年纪大了，念旧，就想在这里，你们平时回来看看我就好。”
所以岑望山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老宅，不过几个月前徐温岚生了场大病，医生说需要好好静养，岑焓就搬到老宅这边住一段时间，而岑允从小就喜欢黏着岑焓，也跟着过来了。
尽管岑望山不和自己的儿子儿媳妇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也是关系和睦。
两人寒暄完之后，岑允就迫不及待地想跟妈妈说话，她将手机从岑焓手里拿过来，将镜头位置摆好，让徐温岚可以看到他们两个人。
岑允见徐温岚一个人在房间的小沙发上坐着，问：“妈咪，老爸呢？”
徐温岚笑着回答：“你爸爸说有个临时会议要开，在公司忙着呢。”
“哦~”岑允嘟了嘟嘴。徐温岚看着女儿古灵精怪的表情让人怜爱极了，她问：“有没有乖乖听爷爷和哥哥的话，有专心听课吗？”
岑允信誓旦旦地说：“有！”
然后，“呵。”
像是嘲笑，又带着些许鄙夷。
岑允脸一热，故作镇定地说，“看吧，哥哥都表示肯定。”
“……”
徐温岚无奈一笑，深知岑允什么性子，自小便调皮的很，起初生的时候便想着孩子性子能活泼些，别像儿子的性情，少言冷情。
却不想，过于活泼了。
岑焓将手机音量调大一些后，对着那头说：“妈你记得穿多些衣服，晚上冷容易着凉。”
徐温岚莞尔一笑，“妈妈知道，虽是准备入秋的天气，晚上也不是很冷……”话还没说完，肩上一沉，多了一件针织外套。
她抬头，便看到丈夫一脸不赞同的表情，她一愣，“不是要加班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岑信舟拿来一旁的毯子，盖在妻子腿上，然后回道：“处理完了，你怎么就穿一件衣服，晚上容易冷。”
这俩父子，真是……
岑允看着自家老爸中年依旧帅气的脸，开心的打了个招呼。
谁知岑信舟看了一眼自己的一对儿女，啥也没说就收回了目光，看着自己的妻子。
“……”
好吧，谁让她爹是个妻奴呢。
岑焓见怪不怪，看了一眼时间，准备要结束这通视频。
那边岑信舟看了一眼岑焓，开口道：“我发给你的文件你看了？”
“嗯。”
“什么想法。”
岑焓直接道：“私聊。”
八岁的岑允小朋友不懂什么文件，见他们神神秘秘的样子，有点小小不乐意了，“老爸你在检查哥哥的作业吗，怎么不见你关心一下我的功课呢，我写的可认真了。”
然而，岑信舟只是瞥了一眼小女儿，波澜不惊地回道：“你还有功课给我检查？我以为现在的小学生都不用写作业了。”
岑允：“……”
岑信舟笑了笑，对她说：“好了，你妈妈要休息了，你也该睡觉了。”
“我在书房等你。”他看了一眼岑焓，见他点头之后就挂掉了视频。
兰苑。
徐温岚一边叠着腿上的毯子，一边嗔怪地看着岑信舟说：“跟自己儿子女儿说话一点都不温馨。”
岑信舟闻言，拿起电脑的手一顿，他把电脑放回去，转过身来，看着妻子的目光，面对她的指责，虽是嗔怪却不见丝毫怒意。
他俯身亲了亲妻子的美眸，叹了口气，“那我下次见他们，再对他们好点？”
徐温岚点头，“当然要如此。”
书房。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先拒绝跟他合作？”岑信舟饶有兴趣地听着岑焓给的回复。
这边，岑焓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桌前，鼠标滑动着文件里的内容，眼神平静无波，他嗯了一声，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说说看。”
岑焓喝了口水，悠悠说道：“er不过是因为手里有你想要的地皮，但把价格抬这么高也真是让人生气。”
“er近些年来在走下坡路爸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好像就只能靠着那块地皮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他看中了我们公司的技术，又想高利润让自己收益，”岑焓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好的事？”
就像穷途末路的富翁还想让人言听计从，走到绝境的狮子妄想一山独大，不太科学。
岑信舟安静地听完儿子的话之后才开口，“所以我拒绝，他在找不到合作方之后只能降低价格来找我，你觉得他会吗？”
岑焓勾唇一笑，眼里却没有太多情绪，“相信我，他更想和你合作。”
er是有自尊的，尽管近些年走下坡路，却也不想随随便便和一些他认为不入流的公司合作。
沉默了片刻之后，岑信舟满意地笑了笑，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眼底闪过一抹骄傲的神色，“我前段时间已经拒绝他了，而这几天er在有意地联系我，我还没给他们准信。”
事情在往岑焓所说的方向走，但岑焓却没有丝毫说中的喜悦。
他慵懒地靠在座椅上，然后对自己老爸扔下了一句话：“我说老岑，你就不能真是不懂的时候再来问我？”
饶是久经商场多年，岑信舟也不得不被岑焓这副狂妄的样子气笑，“我那是问你？我明明是考验你，不然以后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一听可以继承家业，一般人都激动的不行，但岑焓也只是淡淡一笑，“比起继承公司，我更喜欢和你成为商业伙伴。”
你听听，这青出于蓝终会胜于蓝的语气。
岑信舟一愣，很快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慢慢道：“好，我等着。”
挂断电话之后，岑信舟看着渐渐变暗的手机屏幕，突然想起岑焓三岁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商业好友。
闲聊之时，好友逗岑焓，“小焓长大了去公司帮你爸爸做事好不好？”
岑焓才小小年纪，却不像同龄人般好动活泼，人人都说岑焓像极了他岑信舟，模样像，性子也像，冷静少言。
但又有不同，岑焓骨子里却带着些傲气。
这股傲气不是针对别人，是对他所喜欢的事物上，有着极大的耐心和不服输的劲儿。
他一本正经的，手里还玩着好友送的魔方，“我不会给别人做事，我更喜欢别人帮我做事。”
声音还奶声奶气的，但就是让人轻视不了。
想到这，岑信舟笑了，有这么个儿子，他很难不骄傲。
他突然想喝酒了，但夫人会生气，她总是说让他少喝点酒。
思及此，他就不喝了。
时间过得很快，这段时间顾明婳渐渐熟悉了这里的学习环境，尽管和许多人还没有打过招呼，但她觉得可以了，高三最后一年的学习，她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
“明婳同学，我可以向你请教一下这道题吗？”
昨晚顾明婳没有睡好，眼下一层青色，正想趁课间休息一下，就听到有人喊她。
她抬眼望去，是一个戴着黑色边框眼镜的男生，高高瘦瘦的，一脸局促地看着她。
有点眼熟，但顾明婳并不知道他是谁。
男生看到顾明婳眼里的疑惑，忙向她解释道：“我叫陈浩明，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有道数学题不明白想问一下你，可以吗？”
刚说完，耳朵那抹可疑的红晕更加明显了。
原来是语文课代表，之前来收过作业，怪不得有点眼熟。
顾明婳对于来向她问问题的同学一概不会拒绝，这阵子也常有同学来向她问问题。
她笑了下，正要答应他，旁边传来了一道声音，“问我吧。”
淡淡的，没有什么语气，还带着点沙哑。
顾明婳和陈浩明俱是一愣，同时向旁边看去。
靠窗的座位，原本趴着桌子睡觉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清隽好看的脸没多大表情，眉眼疏离，看着愣住的陈浩明。
陈浩明回过神，“啊？”然后下意识地看向了顾明婳。
岑焓眼里一冷，嘴角却带笑，“怎么，课代表是觉得我帮不了你？”
这话让陈浩明腿一软，他连连摆手，“没没有……”
“那就过来吧，我看看是什么问题。”
陈浩明确定了岑焓是真的要教他，也想不起原本此行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拿着习题绕过顾明婳的座位，来到岑焓的旁边。
也不是他惊讶，更不是他质疑岑焓的能力。
焓哥诶！
大神谁敢质疑？！
只是快三年了，除了小组讨论和规定学习任务的问题，陈浩明从来没见过岑焓给谁单独讲过题，这让他又多了一丝惶恐。
哪，哪里出了问题？
就这样，岑焓看着问题，陈浩明乖乖站在一旁。
这罕见又诡异的一幕让班上其他人看着真是不安之中又带着亿点点羡慕。
顾明婳脸上也是出现了短暂的迷茫，她也是没怎么见过岑焓跟其他同学这么“友好”的画面。
但不得不说，岑焓这么一插手，她就有时间休息一下了，不然她怕等下上课她会控制不住打瞌睡。
顾明婳趴在桌上，渐渐闭上了眼睛。
旁边岑焓在讲题，声音低低的，莫名的好听。
一点也不觉得吵。
啧啧啧……
作为旁观者的贺知礼表示，他这双眼已经看透了一切。
等下是老班的课，他还是拿出书来温习一下上次课的知识点吧。
单身人士，还是要自己闯出一番事业比较重要，爱情什么的，他一点都不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