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同桌
顾明婳怔住，洁白如玉的脸上还有小孩留下的水痕，细小的一圈，她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接着一道女声传来：“天天！”
男孩的妈妈赶了过来，把他拉过一边，一脸抱歉地对顾明婳说：“不好意思啊，小孩子太调皮了，不好意思……”
看来她已经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妇女拍了拍男孩的脑袋，“快跟姐姐说对不起。”
小男孩很乖，声音软糯：“姐姐对不起，姐姐你真好看。”
顾明婳莫名囧了一下，随即笑着摇头，“没关系。”
妇女再次道歉，随后拉着孩子去买单。
她双手伸到腰后，手指捏着两根系带灵巧地打了个蝴蝶结。然后弯腰拿起那两包盐继续排队。
那段细腰被勾勒得清晰可见，盈盈可握。
顾明婳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就排在她后面的一个人，将所有场景尽收眼底。
超市外面，停靠着一辆车，车里探出来一颗小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超市门口，见要等的人终于出来了，眼睛发光，“哥哥！”
被叫“哥哥”的少年伸手，将那颗脑袋按进车里，随后打开车门坐了进来。岑允见少年坐好了，立刻伸出双手，漂亮的眼睛满是期待。
岑焓瞥她一眼，冷声开口：“岑允你听好了，要是我下次还出现在你班主任的办公室里，你就立刻回兰苑。”
一听到回兰苑，岑允小脸蛋垮下，正想反驳几句，但看见自家哥哥的冷漠脸，只好吞咽回去。
她乖乖认错：“对不起，哥哥，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她低着头，不敢看岑焓，突然，一颗糖丢到了她的腿上，是草莓味的棒棒糖。
岑允惊喜地抬头，然后就看见岑焓嫌弃地扭过头去。
“……”
呼！没事，小女子能屈能伸。
岑焓脸色疲倦，对司机说：“回老宅。”
“是。”
老宅。
车刚停好，岑允就飞奔下车，跑去菜园子里搬救兵。
远远就看见一个老人的背影，她大声呼喊：“爷爷！”
岑望山回头，满面笑容，“诶！我滴乖乖……”
岑允扑到老人家怀里，可怜兮兮地说着：“爷爷，我又做错事了，被哥哥凶了，你快帮帮我。”
岑望山没有半点惊讶，显然已经熟悉了岑允的“难处”，安慰的话张口就来：“没事没事，爷爷帮你，哥哥不会凶你的。”
“嗯嗯！”
回到客厅，岑允就看见岑焓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不知在回信息还是什么。
她迈着小碎步，在爷爷的示意下一步一步挪过去，然后小手轻轻扯着岑焓的衣角，笑得一脸谄媚：“哥你今天好帅。”
对方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她继续笑：“哥哥您辛苦了！”
岑焓扯了扯嘴角，“我为谁？”
“……”
这对话就要进行不下去的时候，岑望山出面了，他摸了摸岑允的头，一脸慈祥，“囡囡告诉爷爷，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像是找到倾诉对象般，岑允一脸愤懑不平，“都怪那个胖子，明明是他说相互打一架，谁赢了谁当老大嘛……”
岑望山笑意一顿，“然……然后呢？”
说到这个岑允更气，“然后他被我打得鼻青脸肿，然后的然后我就被叫家长了。”
反正不能叫老爸，爷爷年纪又大，只好叫她亲爱的哥哥啦。
岑焓懒得听都知道是那些破事，正欲开口，看到了一条消息，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他站起身，对岑望山说：“爷爷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
也只有在面对他这位爷爷时，岑焓语气才缓一些。
客厅里，两双眼睛对望，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岑望山背着手，走了几步对身后的小丫头说：“过来吃饭啦。”
岑允看了眼楼上，然后开心地蹦着过去，“来啦吃饭咯。”
“囡囡你都上小学了，不能这么莽撞了知道吗？”岑望山的话语重心长，真是为宝贝孙女的调皮头疼。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能闹呢？
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岑焓摁了下遥控，窗帘自动关上，然后拨了个电话出去，很快那头就接通了，仿佛就等着。
那人悠悠地扯了句：“有何贵干大少爷。”
岑焓俊美的五官漫起不耐，“把你刚才的屁话解释清楚。”
那头：“哪句？”
岑焓见对方跟他卖关子，语气危险道：“贺知礼，明天我去给你收尸，挂了。”
贺知礼一听，顿时急了，“诶诶……别别别焓哥我错了。”
他立刻正襟危坐，语气恭敬：“时间，今天早上，也就是你请假的那段时间。地点，本班教室。人物，顾明婳。性别，女……”贺知礼顿了顿，又补充了了一句：“转学生，你的小同桌嘿嘿嘿……”
岑焓语气不善，“你没帮我拒绝？”
贺知礼大喊冤枉，“老班没给我机会呀，直接就领着人家就坐了，就你旁边多出一个座位，人家不坐这坐哪？更何况……你就不想知道那个女生长什么样？”
不等岑焓回答，贺知礼接着说：“那真是沉鱼落雁，闭月……”
“嘟嘟——”
贺知礼一愣，“喂……”
他一看手机，“靠！岑焓你大爷的！”
岑焓把手机扔到一旁，面色微沉，眉眼间都是倦色。
今天帮那丫头处理学校的事情，来回奔波，昨晚原本就没有睡好，此刻的倦意掩饰不住。
他闭上眼睛，按住太阳穴，打算就这样睡一觉。
黄昏与黑夜的交替正在进行，微风吹拂的窗帘飘动也扰乱不了满室的静谧，时间在流逝。
突然，岑焓脑海涌现一串画面。
女孩脸上带着些许怔忪，左脸留着一圈水印，直到走出了超市都没想起擦掉。
又接着，女孩嫩白纤细的手指绑着系带……
那截细腰……
岑焓缓缓睁开眼睛，沉默了一会，似乎觉得有些荒唐。
“我操……”
第二天早上，顾明婳来到教室的时候还没有看到她旁边的座位有人，不知为何，她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皱眉，为自己这种心态感到不适。
教室陆陆续续来人，不一会热闹了起来。
顾明婳拿出课本，正打算预习一下今天的课程，然后她就感觉到了那道略微熟悉的热烈的目光。
果然，她一抬头，就看见那双与昨日一模一样的眼神，灿烂而欢喜。
顾明婳杏眸低垂，试图挡住那直接的目光，心头却微动。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竭力压住记忆里涌起的画面，似在嘲弄她，这样的善意做不得真。
但你又怎么知道，它做不了真。
叶雾阳的眼里有星星般，看着顾明婳，“早上好呀，小可爱。”
顾明婳心头微展，算是勉强适应了她叫“小可爱”是在叫自己，点头，“早上好雾阳同学。”
呜呜呜，“雾阳同学”听着还挺生份，小可爱与她还是有点疏离。
叶雾阳扭过身来，趴在她的桌子上，可怜兮兮地说：“其实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雾阳，或者阳阳也可以！”
顾明婳一愣，觉得这个女生真的很可爱很真诚。
她轻轻点头，“好，雾阳。”
“哈哈哈哈……”叶雾阳开心得像两百斤的胖子。
贺知礼：“……”
他成功被叶雾阳那句“阳阳”给恶心到了。
不过话说回来……
贺知礼满脸笑意地看向顾明婳，也学着叶雾阳一样向顾明婳释放友善，“那个……明婳同学，”
两个女生齐齐看向他。
一个冷漠，一个疑惑。
贺知礼忽略前者的冷漠，然后对后者的顾明婳说：“你不想了解一下你的同桌吗？他可是……”
“他可是什么？”
来者声音微凉，没有什么情绪。
却让贺知礼顿时无言，也让原本喧闹的教室安静了一霎，然后更加地吵闹了，只不过很多眼光都看向来人。
顾明婳拿着写字笔的手僵住，慢慢连带着全身，变得僵硬起来。
这声音……
“不信佛，也不用这么无礼。”
她猛地转头，抬起杏眸。
少年穿着黑色卫衣，下身一条灰色休闲裤。身形修长挺拔，很高，比贺知礼还要高出半个头。五官俊美清隽，鼻梁骨高挺，皮肤冷白，特别是那双眼，分外勾人……
岑焓本来就没有睡好，忍着不耐地大早上来到教室，然后就听到贺知礼那小子在议论他。
岑焓收回目光，看向他座位方向，然后就撞进了女孩的眼眸。
看清她的那一刻，岑焓脑子里首先浮现的，竟然是昨天的画面。
“……”
然后，他就被自己给气笑了。
“呵……”
他这一笑，顿时把其他人惊的说不出话来。
岑焓这是在对顾明婳笑吗？
众人心中如万马奔腾。
贺知礼却兴奋得紧，“焓哥！”
顾明婳心脏狂跳不止，她看着岑焓一步一步走过来，是那个人吗，不然声音怎么这么像。
可应该也不是吧，再说那天那么嘈杂，可能只是相像？
顾明婳呼吸微窒，连忙把目光收了回来。
岑焓走到贺知礼旁边，单手拎住他的上衣帽子，把他拉到自己的座位旁。
岑焓放好书包，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说吧，我怎么了？”
语气懒洋洋的，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声音有些沙哑。
贺知礼一听，一改方才不正经的模样，义正言辞地说，“焓哥怎么了？这种问题还用说？！”他俊朗的脸上尽是谄媚，“焓哥当然帅得人神共愤，无可挑剔……”
岑焓面无表情：“滚。”
“喳。”
贺知礼回到座位后，转头看他们俩，却发现焓哥有点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说他俩以前是不是认识呢，那也是不可能，但他就是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岑焓手里习惯性地转着笔，眼神晦暗不明，像是落在笔上，又感觉没什么专注点。
顾明婳觉得第一次见的同桌好像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她倒无所谓，但以后难免会有学习上的交流，总不能就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吧。
可她又不是主动性的人，秀气的眉微微皱起，杏眸略带试探地看向旁边的人。
岑焓不是感觉不到旁边女孩的视线，本想一会就会撤掉了，结果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岑焓觉得有些无奈，他扭过头，也看着她，戏谑道：“我脸上有钱？”
顾明婳惊觉失礼，连忙摇头，“不好意思……”然后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课本。
“喂，岑焓，你不许欺负明婳！”叶雾阳看着他故意闹明婳，顿时不满。
明婳……
岑焓哂笑了声，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女孩的侧脸，突然对她说：“请多多指教，同桌。”
顾明婳因为岑焓的声音，原本就有些迷糊，此时听到对方跟她说话，连忙回他：“你好，请多多指教，我是顾明婳。”
叶雾阳：“……”
莫名有种她无法插手的氛围感是怎么回事。
课间，叶雾阳拉着顾明婳去打水，两个女孩子有说有笑，长得又分外惹眼，一出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教室里。
贺知礼来到岑焓桌前，看着面前的人漫不经心地做题。
实在是……欠揍得很。
不怕大佬年级第一，就怕第一的大佬在做题。
贺知礼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岑焓皱眉，抬眸冷冰冰地看着他。
“诶，你别这样看着我，”贺知礼摆手，坐的离岑焓远了一点，“啧，你在不满啥？从来到教室就心不在焉的，往日你可不这样。”
岑焓扯了扯嘴角，“我不满你活着。”
贺知礼：“……”
罢了罢了，他要是不想说，谁问也没用，贺知礼感觉没劲，最后走时，随意扯了句：“放学去打球啊。”
今天一上午的课程，顾明婳都在认真地听课，做笔记，偶尔还能察觉到别人打量的目光。
不过不是看她，而是她旁边坐着的人。
顾明婳余光中能看到，旁边的少年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听，笔记也没有多少，习惯性地转笔，坐姿散漫。
最后一节课快要结束时，老班突然来了句：“为了让同学们尽快从假期中恢复状态，投入到学习中，下周一有个开学考试，大家做好复习准备。”
“啊……”众人哀嚎。
顾明婳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此时倒也没什么波动。
只是……
她看着面前的一道题，一个上午了，她都没做出来，思维完全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