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学
寺庙里，人影浮动，香烟缕缕，肃穆而庄重的佛像让人望而生畏。
女孩双膝跪于圆垫上，手指紧捻着一柱香，嘴里呢喃着什么。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小酒，可以起来了，去上香吧。”
画面突然一转，手里已经折断的香被一只干净修长的手取走，头顶的声音微凉，却很好听，“不信佛，也不用这么无礼。”
紧接着，刚才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离婚？！”
“已经想好了吗？”声音夹带着无奈与心酸。
离婚……
“铃——”
床上的女孩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皮微微红肿，一双杏眼水光浮动。
她摁了摁眼角，掀开被子起床，关掉闹钟，然后靠在床头平复着气息。
洗漱完一出来，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她走进厨房，果然。
“妈妈，你怎么起这么早，不是说好了，今天早餐我来做的吗？”
顾琳回头，笑着说：“没事，已经做好了，快趁热吃。今天是你开学的第一天，可别迟到了。”
顾明婳点头。
确实是开学第一天，只不过是高三，她转学的第一天。
“外婆呢？”
顾琳清理着灶台，闻言回道：“你王奶奶昨晚约你外婆去跳舞，这不，一大早就出门了。”
“哦。”
顾琳想起什么，问吃着早餐的女儿：“你报道第一天，真的不用妈妈陪你去吗？”
顾明婳摇头，清明的杏眼略显无奈，“真的不用，又不是幼儿园报道。”
顾琳被这孩子逗的一笑，“行行行，你自己去。”
顾明婳最后喝了两口粥就走了。临走前顾琳交代她回来的时候去超市买两包盐带回来。
临市一中。
顾明婳拿着已经办好的转学手续材料来到教务处，她敲了敲门。
“请进。”
顾明婳推开门，便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虽然有些年纪，却很有书香气。
他抬头，看见顾明婳明显一愣，“你找哪位？”
这里只有他一人，顾明婳向他微微点头：“老师好，我是前一段时间来这里办了转学手续的顾明婳，我找张沿老师。”
头一次见这么乖巧清灵的女孩子，张沿也是不由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向她点头：“我就是。”
想起今天早上李剑打来的电话。
“哦！原来你就是李主任说的那位让他很是欣赏的明婳啊。”
突如其来的打趣让顾明婳不知说些什么。
看出女孩的局促，张沿适时停止打趣，看着她的眼神不知不觉地多了几分喜爱。
成绩好又乖巧的学生谁不喜欢呢。
像是想起什么正事般，张沿笑呵呵地对女孩说：“来来，我带你去你的新班级。你是哪个班的？”
顾明婳回答：“高三二班。”
张沿笑意一顿，“高三二班？”
看着老师不太对劲的表情，顾明婳疑惑，“李老师是这么和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事没事，我以为我听错了，走吧走吧。”
在张沿的带领下，顾明婳来到了二班门口。
张沿敲了敲门，里面讲话的人闻声停了下来，然后在张沿的示意下走出来。
来人面相亲切，看着和张老师差不多年纪，正一脸不明所以。
“怎么了老张，这个同学是？”
张沿指着顾明婳，语气像是那人捡了个宝贝似的，笑容满面：“我来介绍一下，她叫顾明婳，是从南方江城转过来的学生，现在就归你带了。”
随后他又看向顾明婳，对她说道：“这位老师呢，叫赵文华老师，是你接下来一年的班主任，有什么事可以找他。”
顾明婳向赵文华鞠了一躬，“老师好，我叫顾明婳。”
“好好好……”
张沿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拍了拍赵文华的肩膀，“老赵，那我就先走了，你带明婳同学去适应一下班级还有其他同学们。”
“行，跟我进来吧。”赵文华一脸和蔼。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位同学的第一眼，他就觉得此小女不可低估，他很期待。
自赵文华走出去后，教室里便叽叽喳喳地闹了起来，有的好奇，有的事不关己，有的互相打闹。
“好了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我们班呢，迎来了一位新同学，我们掌声欢迎！”
在稀稀拉拉的掌声和好奇的目光下，女孩缓缓走了进来。
清晨的阳光不骄不躁，女孩瑰丽的脸蛋白皙透亮，一条水蓝色的连衣裙把小腰勾勒得盈盈可握，细长的小腿白得发光，身材不算高挑，与北方的同学一比更显小巧玲珑。一双漂亮的杏眼平静无波，细看还带着浅浅的疏离。
教室内一瞬的安静，随后便炸开了锅。
“我去，美女！”
语言直接而粗鲁。
“跟黄亦微有得一拼了，不……这比黄亦微还要好看！”
“好可爱的女生！我们班也太幸运了吧。”
“……”
“咳咳……”赵文华见场面有些不可控，出声打断同学们的讨论，“安静一下，让我们请这位新同学给我们自我介绍吧。”
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顾明婳目视前方，声音有些清淡，但很轻软：“同学们好，我叫顾明婳，以后请多多指教。”
完，完了？
赵文华略微惊讶地看过去，正好撞上女孩澄澈的眼神，自己瞬间不好让她再说些什么，只好打着圆场，“看来我们明婳同学还是比较害羞的，我们同学以后要和她好好相处，相互学习，知道吗？”
“好！”
赵文华巡视了一圈，见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空着，皱了皱眉，“岑焓呢？”
顾明婳看向那个空位置，桌面上干干净净，一本书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班主任提到那个名字时，班里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这时，一个男声自后方响起：“老班，焓哥不舒服，我
代他向您请个假，刚才忘说了不好意思。”
句子完整，表达内容有礼，但顾明婳总听出一股玩世不恭，嘻嘻哈哈的意味。
说话的人坐在那个空位置的斜上方，个头很高，五官周正俊朗。
“行，我知道了。”赵文华看着那男生吊儿郎当的坐姿，当下训斥道：“贺知礼你给我坐好来，一点学生样都没有！”
贺知礼……
名字不错，倒与为人不太相符。
赵文华再次巡视了四周，像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最后，他直接指向那个空位置的旁边一个座位，对顾明婳说：“明婳你就坐在那里吧可以吗？会不会影响你看黑板。”
顾明婳看了一下班里，也没有多余的位置了，如果重新让老师设一个桌椅也麻烦，于是摇摇头：“没事的，我不近视没关系。”
赵文华满意的点了点头。
但其他的同学却不对劲了，一个个的神色有点古怪。
甚至有人面色惊吓，虽是故作的，却也有几分真。
有个男生举起手来，问：“老，老班，焓哥好像不喜欢有人坐在他旁边来着……”
此言一出，好多同学纷纷点头，其中很多女生。
好像也没听到过岑焓亲口说不喜欢，只记得有一次，有个女生来到他旁边，把书放到他旁边的桌子上，然后一脸羞容，问他：“我可以坐这里吗？”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哦，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椅子上，懒懒地，眼眸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手里被他转动的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那个女生从面色通红到脸色慢慢变白，最后便一脸难堪地走开了。
之后，大家都默认，岑焓旁边，不坐人。
因为总体人数是奇数，总是多出一个，因此，老师们以为岑焓就是多出的那个，而且稳居年级第一的学生，宝贝还来不及呢，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久而久之，老师们也都习惯了。
所以，赵文华直接驳回了那位同学的话，“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大家都是同学，有个同桌才能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顾明婳站在一旁，虽然不懂得期间的弯弯绕绕，但直觉告诉她，那个叫岑焓的，不要有所交集为好。
可她刚想跟老师说，赵文华已经直截了当地指向那个空座，示意她去坐：“去吧明婳，以后你就坐那里了，如果真的不习惯，以后会定期换座位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只好拿着东西走去那个座位。
一路下来，那些羡慕，惊讶，甚至愤懑不平的眼神，顾明婳不是没有感觉。
贺知礼看到女孩面色平淡地坐了下来后，一脸嘻笑地朝她招手：“哈喽新同学，我是你……”
他顿了顿，然后说道：“同桌的好兄弟。”
顾明婳觉得这人放在古代就像那些登徒子，但她也知道他并没有什么恶意。
她笑意浅淡，微微点头。
哇，这妹妹有点高冷的样子啵。也不知道焓哥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贺知礼越想……
越兴奋啊哈哈哈。
当顾明婳就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就注意到自己前面一个女生，长得很漂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笑意深深，有两个酒窝。
见顾明婳看过来，叶雾阳开心得收不住目光。
好……好可爱！！！
虽然清清冷冷的，但是看上去软乎乎的，很好捏的样子，太可爱了！！
她果断出击：“你好呀，我叫叶雾阳，很高兴认识你。”
兴许是女孩太过于真诚，顾明婳不太适应。
“你好，我叫顾明婳。”
叶雾阳继续笑：“知道了小可爱。”
顾明婳：“……”
贺知礼看着叶雾阳一副社交牛逼症的样子，顿时失语。
不过也不怪她，叶雾阳这丫头从小就喜欢漂亮的事物，特别是又软又可爱的……人。
他又看了一眼顾明婳。
嗯，确实好看。
教务处。
张沿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头很快被接通，“喂。”
“是我张沿，”张沿清了清嗓子，然后对那头说：“老李啊，新来的那位同学我算是瞧见了，真是不错。难怪你那么赞不绝口。”
“哈哈哈……”李剑想起了顾明婳，“你是没看到她做的那份入学试题，你猜猜她考了多少分？”
张沿来了兴趣，“多少？听你这么高兴，有650以上吧？”
“705分！”
张沿大吃一惊：“什么？！破了七百分？！”
“是啊，你想想我们毕业班除了岑焓那小子还有隔壁校的那位同学，哪个有这实力？”
张沿有些激动，但想到什么，还是问了出来：“那你干嘛把她放到二班，二班可是有岑焓在啊，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你为何不把她放到其他班级，带动一下其他班呢？”
李剑连连摇头，“诶不不不，你看岑焓他稳居年级第一可带动他们班其他人了？再说他那性子，他和谁亲切相处过？说不定明婳去到那班，两个人的学习还能激发出更大的潜力呢。”
强强对抗。
张沿也笑了，“姜还是老的辣，”罢了，还不忘打趣一句：“说不定明年高考花开两朵，皆出我校啊！”
“哈哈哈，看他们自己的实力了。”
这边，顾明婳全然不知老师们的小算盘，一天过得很快，她放学就向超市走去，买顾琳今早交代的盐。
超市不是很大，人却很多，顾明婳拿了两包盐就去排队结账。
队伍很长，顾明婳耐心等着，前面是一位妇女，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很可爱，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随后，顾明婳移开目光，看向前方收银台处，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突然，腰间一松，她诧然，低头看去，发现腰后面原本绑着结的两个系带松落，一根垂在右侧，另一根……
她顺着系带转身看去，原本在她前面的那个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后面去，正看着她，笑得很甜，手里拿着另一跟系带。
顾明婳哑然，一时哭笑不得。
她放下手里的两包盐，蹲下身去，伸出手，语气温柔，“这是姐姐的，可以还给我吗？”
明明是小男孩搞怪，她却在哄他，果然小孩子无论对与错，都会有糖吃。
小男孩莫名就害羞了起来，小嘴微抿，然后听话地还给了顾明婳。
顾明婳笑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正欲起身，小男孩突然趁其不备，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啵！”
极其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