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叫尼尔斯
库诺克斯王都，昔日热闹的小酒馆今天空荡荡的，那些身强力壮的冒险者全都被招募到了库诺克斯新队伍之中，留在酒馆中的只有些暮年的老人和没什么战斗力的商贩，不过卖各种魔法药剂的年轻人却意外的留了下来，听说是因为招兵团来酒馆招兵的时候他上厕所去了，所以就错过了加入军队的机会。
“有没有人买啊，高品质魔力回复药剂，超级无敌爆发力量增强药剂，还有晚上还比白天亮(咕嘟咕嘟)有人要买吗？”
年轻人趴坐在空位上一边喝酒一边有气无力的叫卖着自己的商品，前段时间他在酒馆里讲有关[神之眼碎片]的故事吸引了一大批冒险者听众，每当讲到关键时刻他就会故意停下来介绍自己的魔法药剂，等大家都卖得差不多了之后他才会继续讲。可自从那天上厕所回来之后听众们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留在酒馆里的人虽然还是会听他讲有关[神之眼碎片]的故事，但不管年轻人如何卖力的介绍自己的商品，那些客人就是一瓶都不买，他们甚至可以听年轻人酒馆里叫卖一晚上都不为所动，毕竟他们没人需要这个。
“嘿，年轻人你今天怎么不说故事了？”一个年轻人的忠实听众忽然端着两杯精酿的啤酒来到桌前，看到这个熟悉的老家伙年轻人瞬间从桌上直起身来，脸上的表情也有所变化。
“穆勒先生，还是您对我好。”接过穆勒递来的精酿啤酒年轻人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许多，前段时间生意好的时候他每天都能喝上几杯这种可口的精酿啤酒，但自从顾客们集体消失之后他就失去了收入来源，每天都只能喝最便宜的黑啤酒。
年轻人端起酒杯大喝一口，香甜的酒水仿佛沙漠中的甘露一般，给他带来了久违的满足感，接着又喝了几口后他微微叹气，向穆勒先生诉苦道：“穆勒先生您是不知道我这些天有多难，我那么好的魔法药剂一瓶都没卖出去，要是再找不着买家我就只能去充军去了，哪还有什么时间去想什么故事”年轻人越说心里越堵，端起酒杯一口全闷了下去。
生活阅历丰富的穆勒先生笑了笑，端起酒杯陪着年轻人喝了一口，随后开导安慰他说：“年轻人啊，你的魔法药剂那么好肯定会有人买的，只不过这酒馆里已经没有需要这种东西的人了，你可以换个地方卖嘛，王都里那么多魔法药剂商店，如果你急着需要钱的话大不了低价卖给那些老板。”
“唉，他们不会要的，我的魔法药剂是额，其实我的药剂才不是从什么依图亚进口过来的，都是我自己瞎捣鼓着做出来的。而且我的魔法药剂制作成本可能会高一点，制作过程和步骤相对也比较复杂，要是低价卖给那些老板的话我会难受死的。”
“哎，年轻人你要想开一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先把手里的存货都卖了，换点路费到地方东山再起不就好了吗？”穆勒先生和蔼的笑着建议道。
“那倒也可以，我就是担心商店老板不会要我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不会要？那么多商店，那么多老板，难道他们都不要吗？”
“额我想一下怎么说您才能听懂就这么说吧，现在市面上所有普通和精良品质的魔法药剂都在库诺克斯魔法议会和圣堂的控制之下，所有的商店里基本上只能卖他们规定的货，而且就算我的货能摆到商店里也没几个人会买”说到这年轻人十分不甘心地捏紧拳头。
“为什么？你不是说自己的魔法药剂很棒吗？”
“是很棒，但商店里一瓶同品质药剂只要我的一半价钱而且他们的药剂生产规模太大我没法比，没人会愿意出两倍的价钱去买一瓶质量稍微高一些的魔法药剂，在普通冒险者眼里魔法药剂只要便宜够用就行。”
“那如果你的魔法药剂像商店里的那样量产呢？”
“呵呵，怎么可能，他们的配方制作简单，制作成本低廉，怎么会舍弃赚钱的机会用我的配方。”年轻人连连叹气，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迷茫和痛苦笼罩着他。
穆勒先生捋了捋胡须，思考片刻后问：“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尝试一下高级药剂，那总不受魔法议会和圣堂的限制了吧？”
“不，高级魔法药剂的制作十分困难，无论是制作过程还是所需要的原材料，而且你做出来的药剂算不算是高级魔法药剂还要通过王都骑士学院魔法部的审核认可才行，要不然就是一瓶普普通通的精良品质魔法药剂，不可能会有人来买的”年轻人越说情绪越是低落，原来自己是这么的失败，这么的渺小。
“你能做出来吗？”
“应该是可以的吧，但我没有那么多钱去买原材料，做一瓶要用到的原材料就可能价值我一个月的收入，我没那么多钱，而且我也没有制作间和特殊制作工具什么的反正就是很困难。”年轻人双手抱头不停地抓挠头发，越是去想这些问题他就越是心烦意乱。
“那你可以尝试着去和商店老板商量着合作啊？他们总会有制作间的吧？”
“不行，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人我信不过，只要他们得到了我的配方就不需要我了再说我手里既没有现成的，也从来没制作过高级药剂，他们是不会相信我的。”
“那直接去找骑士学院的贵族怎么样？我听说贵族可都是很爱惜名声很讲信用的。”
“这个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权没势的，就算再小的贵族也不会愿意搭理我的。”
“那如果你有一种便宜又好用的高级魔法药剂呢？”
“额，也许他会和你交谈几句或者买下来收藏？”
“嗯，简单来说是的，可如果你对他说，这是一瓶可以提升十倍力量的魔法药剂呢？”
“那我想他一定会想要得到药剂的配方，但也不一定会相信，毕竟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砰！)振作一点！刚才你不是已经把计划和方法都说不来了吗？去做，你就不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了！”穆勒先生拍打桌子情绪激动，他本想开导一下有些消极的年轻人，可没想到越说年轻人越消极，这可把他气坏了。
“额，这我知道，我只是不确定能做出增强十倍力量的药剂”年轻人低下头有些心虚不敢和穆勒先生对视。
“不用，刚才那只是打个比方，我只要你能做出高级药剂就行。”
“那在骑士学院的魔法实验室里应该可以吧”年轻人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想出了能够制作药剂的地点。
“好，那要怎么才能进去呢？”
“怎么进去翻墙？或者假装成一个里面的学生或者老师？”
“对，去搞一套精致点的衣服，跟在一群贵族后面就可以蒙混过关了。进去之后那么多贵族，还愁遇不到贵族推销你的魔法试剂吗？”
“可这能行吗？假扮贵族要是被发现了，听说可能会被处死的。”年轻人露出难堪的表情，他可不知道怎么当贵族，也不知道该怎么向贵族介绍自己的药剂。在他的认知里贵族都是冷漠的，聪明的，不会轻易搭理自己，也不会像那些冒险者一样好忽悠。
“谁跟你说的一定要假扮成贵族才能进去？你扮成贵族的马夫，扮成贵族身边的仆人，扮成进去修剪花丛的劳工，有的是身份和办法可以进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就是做起来可能有些困难。”
“难？当然难了，年轻人你接下来要做的可是关乎自己未来命运的大事，哪有那么容易。要是决定命运那么容易，那就不会有失败的人了。”穆勒先生端起酒杯语重心长的说道。
“呵呵，大道理谁不懂，您知道完成这些有多难吗？要是光用嘴说就能完成的话我早就成功了！”
“你说的没错，光说不练永远不可能成功，但如果我不说，你知道该怎么做吗？如果我不问，你会仔细思考该怎么解决自己将会面临的问题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做不到？”
“没那个能力(十分不屑)不好意思，激将法对我没用，我可不是小孩子。”
“你的确不是小孩子了，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我很看好你！要不然我也不会对你说那么多。不要埋没自己，也不要过于自大。”
“嗯，我知道了。”年轻人阴沉着脸，起身就要离开。
“(砰——！)给我站那！”穆勒先生猛地拍桌，吓得年轻人愣在原地。“年轻人，自己的命运永远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千万不要太过寄希望于其他人。”
“嗯”年轻人原地站了一会，见穆勒先生迟迟没有下文这才转身离开酒馆，可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被穆勒先生给叫住。
“等等！还有一件事，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额，尼尔斯。”
“好，我记住了，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在别人嘴里听到你的名字。”
空旷的街道上尼尔斯走走停停，时而停下来抬头看向闪闪的星空，时而又找个地上的小石子用力踢朝一边。就这样晃晃悠悠好一会他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临时住处，那是一家冒险者武器商店的杂物间，他掏出钥匙借着月光打开了门锁。进到屋子里面他习惯性抬手在墙壁上摸索火把，摸索了好一会才终于找到，取下火把尼尔斯深呼吸集中注意力，很快一团小小的火焰从他的指尖冒出点燃火把。随着火把渐渐燃起，能模糊看到杂物间里摆满了各种废弃的冒险装备，在杂物间最靠里的地方堆着一些杂草，那似乎就是尼尔斯的临时床铺，旁边还摆着一个小型的蒸馏过滤装置和许多空的药剂瓶子。
“呼——！”尼尔斯长舒一口浊气，随手把今天剩下的药剂全都扔到了草席上，结果今天剩的药剂太多，只听“砰”的一声，布袋里的药剂渗出浸湿了草席。
尼尔斯站在原地握紧拳头紧闭双眼，他很想大声骂几句发泄一下，但咬了咬牙还是暂时忍住了。他深呼吸一口俯身拎起装着药剂的袋子，渗出袋子不断滴落的药剂就像他的心血在一滴一滴往下落，虽然药剂应该只摔破了一两瓶，但是在有些瞬间，让一个人陷入失控和疯狂往往只需要那么轻轻一点。
沉默了一会，尼尔斯面无表情地松手放下装着药剂的袋子，转身取下固定在墙上的火把随手往草堆上一扔，瞬间草堆就燃起了红紫色的火焰。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火势在药剂的加持下很快便朝着整间木屋蔓延，没摔碎的试剂瓶在高温下相继“砰砰”碎裂，赤红的火焰瞬间被染成紫色。在火焰中，尼尔斯的行李，尼尔斯辛辛苦苦制作的试剂，尼尔斯的简易蒸馏装置全都被这把火燃烧殆尽。
他失去了之前积累的一切，但好像又没什么可失去的。